手术中灯啪地灭,医生从里边走出来,他摘下口罩,说:“很抱歉,病人已经离世。”
陈家男哭完,平静地点点头,“能尽快火化吗?天亮们就走。”
老太太被安葬在西水村她儿子墓边。陈家男最后给这母子二人烧回纸。他并不是想为老太太开脱,只是他能想象到老太太当年痛苦。
她生没有出过西水村,第次进省城是结婚定衣服,满心憧憬着
只有等待附近师范大学大学生派来几个实习支教,匆匆忙忙待三个月就走,然后学校就此放假,再等待下个学期下批实习老师。
陈家男就这样艰难地读完他小学时期,但是他很聪明,小学功课简单,参加考试时候,居然也考进镇上初中。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学校,晚上回到西水村时候已经月上柳梢,时不时还要在老太太身体不舒服时候请假留在家里做活。寒来暑往读三年初中,全靠机灵劲儿,他又考上高中。
但西水村人大多读到初中就不读,并不是不想,而是读不起。高中学费价格不低,因为课业紧张,还要在学校寄宿,陈家男能吃饱穿暖都已经十分勉强,他再次选择走读。
可高中显然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他不能再靠着自己聪明,耽误每堂课都是实实在在知识点,老太太又总因为他已经是十六七人指挥他做些事情,陈家男慢慢开始觉得读书变成听天书。
可硬着头皮读高中是他自己选择,陈家男从那时起就是个仪式感很重、爱面子爱到令人发指人,哪怕他为自己决定后悔,也要选择个不那自打脸方式。他开始主动放弃读书,随波逐流做个当时最跳脱也最普通不学好中学生。
再回想这些事情,陈家男已经非常平静,但在当时,他十分痛苦,在他心里他直隐隐觉得自己和西水村格格不入,应该是不属于这个地方,但是当他唯能堂堂正正离开这里方式失败以后,用矫情恶心点说法来说,那就是,陈家男觉得自己亲眼看着自己折断自己翅膀。
好在陈家男最终离开那个地方,也在这刻知道他真不属于那个地方。
但陈家男还是止不住自己眼泪,他把头埋在胳膊肘上低声哭起来,医院里见过太多这样情景,医生护士早就见怪不怪,陈家男哭得很放心。
老太太会强迫他每年都去给他“爸爸”上坟祭拜,近二十年时间,陈家男每年都要去给那个从未谋面人磕头烧纸。但他爸爸妈妈在哪里呢?
如果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真正爸爸妈妈,那还会不会过着这样生活,成为为人不齿被包养情人呢?陈家男面对着医院雪白墙,茫茫然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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