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久个人待在宗庙里,就这样站着,也不再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晌午之后有小太监过来询问是他否用膳,里头也没声响,直到福公公到这宗庙外头,闻人久这才终于给点反应,传唤他进去。
“福公公。”闻人久见来人,淡淡唤声。
对于这个永远笑得如同弥勒佛似福瑞,他感情总归是有些不样。这个人,不仅仅在他父皇身边服侍辈子大太监,同时也是自幼长在他母后身边,最得他母后信任家仆。
如何从名家仆进到宫中成炙手可热大内总管,其中是非曲折不可对外人道,但是毫无疑问,福瑞此人是德荣帝与睿敏皇后生最信任人。
福瑞见闻人久便笑:“来替先帝上香?”
次日,闻人久却是罢日早朝。
他起得很早,天色还未大亮便出宫,行路,最后却是屏退左右只身人去皇室宗庙。
宗庙里头悬挂着自太、祖以来大乾历代帝王画像,或威严或宽厚或英武,闻人久来次数多,倒也并不陌生。他站在中央,视线缓缓地从幅幅帝王画像上略过,最后,落在最新挂上去那幅画像上去。
张正派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竟是个颇为精明勇猛相貌。闻人久哂:这宫中画师倒真是厉害,他瞧着他父皇这些年,竟也不知道他竟是长得如此气派。
将视线从画像上又移到供桌上牌位上,他没有下跪,只是垂眸地瞧着德荣帝牌位轻声开口:“孤总觉得,虽然父皇你并不是自断,但是你死却也是你早就计划好。”
闻人久没应声,只是视线又放到德荣帝和睿敏皇后并排而放牌位上去:“父皇驾崩前可曾说什?”
福瑞笑笑,也拿支香点燃,插进香炉里:“先帝那般死法,还能留下什话呢?”
闻人久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下,他声音倏然沉下来
“你是不是……许久前就打算死?”
空荡荡宗庙里并没有人回应,闻人久也不在意,他缓缓地走上前,点支香插进香炉中,烟雾氤氲他眉眼,遮挡他眼中复杂情绪。
“你死,大乾就由孤来好好接管,你且看着,孤手下大乾二十年后究竟是如何番盛景。”
闻人久声音很淡,甚至没有波澜,但是字句,说出话却叫人心惊。
“另外,孤找到心悦人。是个男人。”闻人久说到这里时候,声音微微停顿会儿,像是在整理着思绪,但是说出话虽然慢,却有种难以言说坚定,“孤会尽全力保全这大乾、保全他,孤和父皇不同,不会如同你般——忍气吞声几十年去做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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