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倾杯那时已经有三分醉意,不留神说实话:秘籍太晦涩,费神,这本香艳通俗,适合下酒。
话刚出口他就酒醒半,心说要糟,正准备扯点别什圆过去,却见师父并无怒色,也不像平日般吹胡子瞪眼。
对方沉默片刻,道:“你在为师座下十二载,干尽荒唐事,如你这般不求上进,整个蓬莱找不出第二个。”
说着对方叹口气:“金玉其外,可惜你天生才华。”
莫倾杯:“哪里哪里,师父过奖。”
画不成这杯茶喝很慢,最后他放下茶杯,缓缓道:“你要想清楚,菩萨无悲喜,仙人不救世。修行是为超脱物外,如今天下大乱,旦入世太深,你很可能会出不来。轻则蹉跎百年,重则修为尽毁,更何况如今你已经拿不起剑。”
莫倾杯仰头灌酒,依旧副大大咧咧模样,画不成知道他听进去,耐心等着他喝完,等着他反驳。
两人相处百年,画不成知道自己动摇不对方决定,但他需要个理由。
而莫倾杯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当佩剑,大概是很有说服他信心。
莫倾杯灌完酒,抹抹嘴,道:“百年来直等你问个问题,但你从来没有问过。”
立秋之日,凉风至,又五日白露降,又五日寒蝉鸣。
次年立秋之后第十日,莫倾杯回到剑阁。
他这年中来信甚少,画不成断断续续接到他消息,只知道他辞官,游荡天南海北,有次白鹤归来时甚至没毛,信中说最近缺钱用,拔鹤毛换酒喝。
这人做官时大谈敛财之道,辞官又不是抄家,天知道他把家产都用在什地方。
“捐去赈灾。”莫倾杯坐在凉亭里饮酒,摇头叹气,“华北大旱,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混账话就免。”师父甩拂尘,道:“你今日在藏经阁喝酒,白白浪
画不成听明白,“你是指你当年为什会被逐出师门?”
莫倾杯抛酒壶,“对。”
莫倾杯入藏经阁那夜,没挑什珍藏秘籍,只是从柜子上选本《江南画舫录》,点灯饮酒,自在逍遥。
古往今来入阁者,无不聚精会神,丝毫不敢懈怠,在藏经阁喝酒,莫倾杯是头个。
最后师父看不下去,把过于滋润徒弟从地上拖起来,问他为何挑这本。
画不成在亭外舞剑,大袖飞扬。他练完套剑法,看着亭中饮酒莫倾杯,“你剑呢?”
“送到当铺。”莫倾杯晃着酒壶,“现在这个状态,不宜执剑。”
画不成沉默片刻,收剑还鞘,“本想问你,要不要考虑回蓬莱。”
他坐到旁,给自己倒杯茶,“如今看来是不可能。”
莫倾杯笑道:“和你说话就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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