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风渐小,云层后日光乍露,湖心亭静成幅山水画。
棋局仍在继续,顾沉绪接着道:“娘娘荣宠六宫,母仪天下,陛下疼爱娘娘,叫家父拿出主意,大小俱要保全。家父深畏触怒阎王,却又怕连累族人受无妄之灾,只得悄悄施法,以王朝气运换取娘娘和地府小殿主性命。家父未曾想过这换便断送王朝性命。”
楚愿若有所思,赶在顾沉绪激动地要给他下跪磕头前打断他情绪上头:“接着说。”
顾沉绪牙关紧合,稳住自己情绪,道:“家父铸下如此大错,害楚家江山尽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臣愿以己之力偿还家父所有罪过,让殿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直接登基。”
楚愿然,这便是顾沉绪不愿他下山,还处处躲他原因。
何出奇制胜?”
顾沉绪松懈下来,双手按在腿上,老实道:“沉绪以为上知者能预五至十步棋,以此制胜。沉绪愚笨,不如殿下聪颖过人。”
楚愿中指在上,食指在下夹住枚黑棋,将棋子方正置于棋格,淡淡道:“非也,你并不愚笨,却耽于几步之成败。”
他抬眸微笑,话语却如芒如刺,“沉绪,倘若你想瞒些什,两年前你初遇就该缜密布局,以防漏洞百出。”
楚愿抬抬下巴示意顾沉绪接着下棋,逼得顾沉绪心浮气躁,他捋起宽袖,悬腕在白棋中挑个像样走,棋子甫触及玛瑙棋盘,落半沉闷响声,顾沉绪鬓发湿漉,后背也在雪日里因长时间高度紧张汗津津,他抬起头,鼓足勇气道:“殿下,臣斗胆向您坦白二。”
顾沉绪年过三十,仍旧天真如初,楚愿心想,老国师功劳簿上得再添笔,他问顾沉绪:“气运是否妨碍再夺江山?”
顾沉绪变脸色,垂下视线愧疚道:“尽管殿下夺回江山,
楚愿披散墨发在微风中轻飘,他骨相生得极好,长开前多随生母长相,眉目柔和有灵性,如今倒更有先皇风范,眉宇不掩英气,眼睫颤动间裹挟几丝大病初愈者若有似无脆弱感,他轻笑声,道:“又不会杀你头,你怕作甚?”
顾沉绪试探道:“殿下在昆仑多年,可还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套?可还认为家父故弄玄虚?”
楚愿把玩棋子动作停下,和顾沉绪四目相对,眼含歉意:“当年是见识短浅,不胜惭愧,抱歉良深。”
顾沉绪安下心来,石桌下他手心相合对搓几番,终于娓娓道来:“当年皇后娘娘闹难产事,家父私下告诉此事蹊跷,后来经家父卜卦推测,他发现娘娘并非招厉鬼,而只因腹中胎儿有异。”
他嘴巴张合间呵出白气,顾沉绪左右看看,小声说:“那是个死胎,且是阎罗王亲选下任地府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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