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鸿肃然道:“你且看今夜旧臣和三姓大败,为父问你,皇子尚余谁?”
“秦王。”裴青时正色道,“眼下无论秦王身体如何,朝野上下也只有此选。内阁已拿主意,今日早朝就要上奏立秦王为太子。而秦王入主东宫,正是利好裴家,父亲您还是秦王太傅,儿子也曾作为师兄教过秦王几年。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利裴家。儿子想要更进步,亦是为酬心中抱负,又有何错处?”
“你多算‘人和’,阿时——”裴鸿痛心疾首地道,“为父当年叫你去皇陵教你师弟,你嫌那里耽误仕途不肯去。为父问你,如今,你可后悔?”
裴青时怔忡片刻,而后想明白什,手上松,折子散落地,他失落地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商白珩?”
“看来,你还清醒。仕途如风筝,并非全靠自个努力就能飞高,还得瞧风势,更得瞧线扯在谁手中。你能自己想到商白珩,说明你懂其中之义。”裴鸿脸色稍霁,“商白珩是秦王老师,随教皇陵五年,回朝后路升迁,已是冉冉升起新臣。如今秦王即将入主东宫,商白珩必定被封为太子少傅,他入主内阁势不可当,莫说你,便是梅辂很快也要退位让贤。此人无可限量,阿时,你要辨明时务。”
父便不多言,你且往细办。”
裴青时应。
裴鸿盯着自己这个路平步青云儿子,倏地沉脸色道:“你晋升工部尚书时,曾受过大长公主恩惠?”
裴青时愣,有些窘迫地道:“是。当时只是权宜之计。父亲也知道,若没有萧家支持,当时绝计无法升至尚书之位。朝政混乱,若固守陈规,蛰伏日久,于是无补。”
“你已当家作主,为父早管不你。”裴鸿面色沉郁,“只是样,你是不是有意内阁次辅?”
裴青时脸色变幻,难以掩饰失望与不甘,他长久沉默,蹲下身云,慢慢地本本地收拾
“儿子……”裴青时沉默片刻,终是诚实地道,“是。”
裴鸿敛色道:“为父劝你打消念头。“
裴青时听此,手上紧,折子被他捏得变形,他猛地抬头道:“经今夜事变,萧、吕必被清算,韩家亦是自顾不暇,儿子料想,今日早朝内阁必定换员,萧宏、吕标已被锦衣卫逮入诏狱,温演受韩家连累必被弹劾。如此,内阁只剩下梅首辅和,再入新员,论资也该排到后面。父亲,儿子知不可过于贪进,可如今势已至此,儿子若不进,岂不可惜?”
“阿时……你还是没瞧明白。”裴鸿叹气道,“你以为今夜之事因何而起?”
裴青时思索道:“在内阁多少知道些,传有先帝遗子尚在,旧臣和三姓狗急跳墙,见今上子嗣凋零,便想要逼宫封先帝皇子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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