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玉握紧拳头,垂下眼睑,喉结来回滚动,颈窝里盛半匙湿汗。程兰临走前给他秀护身香囊,他打趣说丢胳膊断腿,没想到语成谶。
“唉,算算吧,还是个俊模俊样小伙,真砍手砍腿还不得破相!”有女人半真半假地打着圆场。
“怕破相话就砍看不见地方呗!”又是阵哄笑,说是哪不言而喻。
李琅玉充耳不闻,眼睛热得发疼,赌场自古以来便是吃人之地,庄家已经抬上刀具,十八般样样齐全,泛着森森寒光。
“别磨蹭,痛过时就好!”
钱虎忽然睁眼,大喝声,其声如雷,旁边众人像见到炸弹似纷纷退开,伴随着女人尖叫。
他手指向内扣,拉开栓。
“咔嚓——”
空。
是空……
父亲,在火光里看着他。
喉咙里已成窒息水潭,李琅玉胸闷得想要作呕,可是如雷人声在耳边络绎不绝,似乎要将他推向死路。
就在他举棋不定时候,突然伸出来只手搭在他左手背上,也不嫌弃那上面都是汗,似有似无地揉`捏着修长指骨,很舒服。
李琅玉没有睁眼,他知道那是谁。所有人都在逼他送死,只有人为他作柔情。偏巧这人就是下套罪魁祸首,也是奇怪。
他突然卸下所有心防与负担,拉开枪环。
长呼口气,李琅玉面色冷淡,选把刀,高高抬起,突然落下。
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际,程翰良伸
过几秒,会场里爆出欢呼声。“钱老板赢!”“钱老板赢!”……
李琅玉怔怔地看着那把枪,嘴唇颤颤,不可置信。汪富珏撑着额头,摇摇头,片痛苦之色。
钱虎在众人追捧中亮出话来:“小子,你若还想继续下去,便是自寻死路,当然,你也可以认输,只不过,后半生可能就此残废。”
烟土泡过嗓子十分难听,还带着嚣张,跟黑驴踢人有得拼。
“愿赌服输!”人们大声喊道,仿佛要替天行道。=
是空弹!
李琅玉如释重负,脸上浮起微红晕儿,眼睛久未见光,下子有些晕眩。程翰良仍然握着他手,李琅玉就这任由着。
人群里有惊有叹,每年赌石坐阵总是全场高`潮,要就是这样刺激。钱虎接下第三轮,单指扣响枪门,依然有惊无险,还是空。李琅玉迟疑地开第四枪,也是空。就剩下两次机会,肯定会有发子弹,不是钱虎就是他。
每个人瞪大铜铃眼,等待着这决定性局结果。钱虎面色严肃,五官僵硬,黑黝黝脸颊此时更加可怖。李琅玉提着颗心不敢眨眼,仿佛下秒就可能瞬息万变。
他不喜欢这种生死被攥在别人手里感觉,现在只能坐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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