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倔死,他想。
“过来。”王爷忽然又道。
这席间热闹,沈却听不大清他说话,于是便盯着他唇,步步挪过去,半蹲下去听王爷说话。
他人蹲着,于是便只好微微仰头,唇缝微张,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迷离神态有多勾人。
酒菜气味逐渐蒸腾起来,那味儿分明也不显、不难闻,可冲到沈却鼻腔里,却直勾得他阵阵地犯恶心。
宴席过半时,候在另侧沈向之忽然上前来,附到谢时观耳边,不知低声说句什。
谢时观眼中透出几分无奈,而后轻轻叹,又吩咐沈向之:“既来,也不可怠慢,他是孩子心性,叫底下人好生哄着便是。”
“是。”沈向之颔首。
沈向之刚走,便又有宾客上前祝酒,谢时观同他随意攀谈几句,推杯换盏间,他目光错,蜻蜓点水般在沈却身上停停,却瞥见他愈发苍白脸色。
前殿堂内,宾客们分列而坐。
放眼望去,堂正中位置,铺陈着张巨大波斯地毯,四角压香炉,炉内有白烟直上,而那毯上则满植着繁复纹形图样,中间线渐次缀满朵朵妍艳夺目大丽花。
再往上,便是群胡姬舞婢们赤着双莹白如玉瘦脚,舞步轻盈,腰上金链与腕上银铃铛叮当响,腰肢随手腕晃动,笼在白烟香雾里,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堂上谢时观也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些舞姬瞧,不过令他感兴趣并不是这妖娆舞姿,亦非她们春桃般娇美脸蛋,而是她们腰上细链、足腕铃。
这细链银铃,若是环挂在那小哑巴身上……会是个什光景?
“真病?”王爷偏头,在桌上落盏,那宾客便识趣地回席。
沈却愣愣,片刻后才发现谢时观这是在同他说话。
他不肯认,为奴做仆身份,若是身子还差,那是要惹主人家嫌,他不过个区区从六品挂名官,什荣耀都是谢时观给,他不想叫王爷觉着他没用。
于是沈却摇摇头。
谢时观看他轻咬着下唇,分明难受,可却还要硬撑着,不肯透出半分脆弱。
稍动下,那细链子想必就要晃,挣挣,银铃便要响。
王爷心里在想什龌龊事,侍立在旁沈却是不知道,他只顺着谢时观目光看去,看见台下胡姬们双双皓足,雪般夺目。
他天生就不白,捂个冬季,身上却还是麦色,看起来就同那养尊处优谢时观很不样。
此间席案边上有新罗美婢们张罗着侍酒布菜,沈却无处可插手,便只好端端正正地立在侧。
这会儿宾客们美酒入肚,肠子热,说笑声也渐大起来,王府中婢子家丁们倒也周到,在桌旁架小炉,菜冷就热菜,酒凉便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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