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上不止有他
衣箱，还有殿下，又重又厚
只朱漆戗金缠枝莲纹衣箱，把他那只用掉
漆寒酸箱子都给挤到边上去。
怕把思来吵醒，沈却动作直很轻，打开那衣箱，翻出年以前自己穿那身官服，轻轻抖开来。
这身绿沉色官袍，像是不久前才被人浆洗过，闻嗅起来也没有那种搁置很久霉腐味，沈却心里不由得觉出几分奇怪来，他人都不在王府，谁又会闲着没事替他浣洗这些衣物呢？
沈却本想换上官袍，可心里又拿不准殿下意思，再说，他若去校场晨训，思来该让谁帮忙看着呢？
才到京都，那奶娘便叫沈向之给遣回去，既是要给小世子选奶娘，那必定是要从京都里甄选，知根知底才是第关，顿筹备遴选下来，想必
他看见这哑巴头越来越低，像是在看落在地上那张棉巾，可是那又有什
好看？
谢时观自知今夜情绪不对，每多看这哑巴眼，都叫他心里更闷分，因此也不打算再待下去，抿唇，冷冷地：“回屋去吧。”
说罢便踏着雪出院。
于是这兰苼院里便只剩下那哑巴还愣在原地，夜风吹过，带着冷冽刺骨寒。
沈却慢慢弯下身去，捡起那张巾帕。
以为自己脚步很轻，殿下应该不会发现他，可过半晌，却忽听前头谢时观突然开口道：“回去吧。”
沈却愣愣。
却见雁王倏地走下矮阶，没顶上檐瓦遮蔽，那细小飞雪便蹭上他发梢与衣袍，而后又是低低声：“夜里冷，傻站着做什？回去睡啊。”
可后头那哑巴却不肯动，见殿下要走，他便也低着头跟上去，而后那样小心翼翼地，拿着条干净棉巾覆在殿下那只被他咬伤腕子上。
这条棉巾方才叫他揣在手中，让体温给烘热，贴上去时是干燥，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温度。
他知道自己好像惹殿下生气，可他也不知道该怎办才好，他那样笨，方才那小心翼翼讨好，恂恂地触碰，便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大胆求和方式。
可惜殿下……似乎并不喜欢。
*
翌日，卯初。
沈却起身时天还没亮，迷迷糊糊地点盏矮烛，而后又去翻翻那长案上摆着衣箱。
但过这久，那腕子上血迹其实早就干，就连齿印也淡些，沈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要多此举地贴上来。
可只是主动地探出这只手，虚虚地压在那棉巾上，便已折没沈却身勇气。
谢时观这才肯回过头来，垂眼看向他手。
“都干，”他说，“还擦什？”
说着他便将那只手轻轻往回抽，沈却不敢去追，因此那方棉巾便滑落到雪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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