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心乱得厉害,草草拆开那封密函,却见上边竟是阿爷亲笔:吾病甚,望官儿速归。
尾端是皇帝亲刻私章,他曾在皇帝赠给母妃画卷上见过几回,不应有假。
可阿爷分明不待见他,为何这当口……却要发份密函召他回宫去?
“宫里头来信?”谢时观忽然开口问。
沈却偏头望向他,眼里明晃晃疑问不言而喻:你不是目不识丁?
无疑是将自己命都交托到沈却手上。
“奴无所有,”谢时观忽然又改换回原来自称,“不如‘已故’王妃,可以舍下富贵荣华,去追随那寒门书生。”
“唯有这条贱命,可交付于你。”
自打他那有名无实发妻辞去后,沈却便时常恍惚,他与王妃实在说不上熟稔,甚至还不如房中随便哪个大丫头来亲近。
那莫名恍惚无关情欲,他只是艳羡,羡慕那位被贬出京穷书生,他分明身无长物,却能叫王妃抛下切去追随。
谢时观微微笑,坦然道:“方才过来路上,听见有人在传,说是京都里要变天。”
他不轻不重地按住沈却肩,缓身缠上来:“不过您不必忧惧……”
“殿下留在身侧,”他循循善诱着,“定护您周全。”
有那霎沈却想,倘或有人肯舍下所有,笃然地选择站在他身侧,那他也肯将自己切交付出去。
理智告诉他,不该留下谢时观这祸端,可眼前这坏人目光太过笃定,逼得他那点理智开始摇摇欲坠。
正当沈却犹豫不决时,屋外忽地传来道急促声响,正是王承奉那道尖柔嗓音:“殿下,京里才刚连夜递来封密信。”
庭外冬雷阵阵,大雪纷扬。
沈却合衣前去应门,接到手是只蜡封密函,上边没有任何特殊印记,他关门回身,看见谢时观已然点起几张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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