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从未对他展颜,对他也从不曾有夸赞,只有那百般冷待,与那丝隐隐厌弃。
因此收到那封亲笔,沈却心里其实惟有惶恐。可从他收到密函那刻起,他就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确,他们靠着这夜色得以隐蔽,虽不好进城,可藏在里边有心之人也很难伸出手来。
“若是在颍川郡中阻拦殿下出郡果真是太子党,那便说明殿下手里那封密函很可能是独份,”谢时观低声梳理道,“可这路上虽说走藏藏掖掖,但到底也没遇上什险情。”
他从前身居底层,对这群高官权宦、王孙贵胄手段性子都并不熟稔,因此只能以自己心思去揣摩。
他盯住沈却眼,继续道:“两种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护送,这人身份必定不简单;二是东宫与六皇子那边已然打得‘你死活’,所以无暇他顾。”
“偏偏是这当口你阿爷传召你回京,什意思?”
待平王行人抵京时,已是夜深人定。
这会儿城门已闭,只剩角楼内还驻着守望军士,两盏明灯在楼窗外微微摇曳着,黑夜中如同对巨兽眼。
沈却朝那城门处望几眼,而后便下车帘,抬手缓缓:“夜间皇城守备森严,就是朝中高官权臣,倘无准许,也不能随意出入。”
跟来这些王府亲卫路上倒也没闲着,到底都是京都世家里出来,多少都有些手段和消息渠道,路刺探打听下来,沈却渐渐也能拼凑出个大概。
原是东宫那位不知怎,开始疑心皇帝似有换储打算,于是在朝中与那正当宠六皇子便愈发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沈却面色微沉,情绪并不高:“无论是九皇子还是平王,都并不受他器重。”
他手上微顿,紧接着又动:“况且圣人和群臣,都不会叫这皇储之位,让个不全之人染指。”
谢时观说这些,他不会想不到,只是始终不敢信。
据说自打他生下来,母妃便失宠,就是宫里再低等妃嫔诞下皇子、公主,至少也都得过阿爷怀抱和展颜。
而他什也没有。
就在这当口,不过知命之年皇帝忽地便病倒,太医署上下轮番请脉,却无人能道出陛下这急症缘由,只能持以温补修养之法先吊着命。
私底下便有人在传,说是东宫因惧怕皇帝废储另立,暗地里藏偶人厌胜来诅咒亲父,这才导致向健朗圣人忽然病不起。
亲卫们将得来消息上禀给沈却时,谢时观也在他身侧道听着,不过比起巧合和那虚无缥缈厌胜之术,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某人、亦或是群人处心积虑。
谢时观接上他话:“此时城中宵禁,守备森严,其实反倒是件好事。”
沈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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