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她刹那间变得僵硬肌骨,吐字缓慢却清晰:“不常有人叫你名字?”
她抑抑惊梦后似要冲破胸腔剧烈心跳,“……不是。”
他似乎信,目光又回到书页上。
……
车队行二十余日,方进入大晋京畿地界。
苏郁然,转身欲走。
和畅却在身后问:“苏姑姑走得这急,要去做什?”
苏郁步子不停,简单答他道:“找人重新做衣服。”
……
宽敞马车内,卓少炎偎在整张虎皮制成坐垫中,昏昏欲睡。
“王爷还未出来?”她走近问道。
婢女点点头。
苏郁便毫不避忌地将门板推开指宽缝,目光顺着这条缝探入屋内——
那套用封地内能找得到最好面料与锦线、由数十人花三个月方制成婚服,此时半被压在地上,另半被女人随意搭盖在身上,早已被蹂躏得看不出最初华美模样。
而那个女人,眼下正枕着鄂王光裸胸膛,睡得脸平静。
谲,行迹飘忽,曾如影随形般地在大平北境十六州地界内追逐云麟军动向,却不去攻占任何座州镇。
她与他曾于沙场交手七次。
云麟军出战即胜之赫赫威名正是断送在他手里。
帷幄之中,她曾彻夜不眠,想象他模样,揣度他动机,深思他战法……但却从未料到,谢淖这个名字竟不是他唯身份。
正如——
三百多年前,
戚炳靖掌握着书卷,掌握着她腕骨分明手,目光每扫过几行字,便移去看她眼。
“少炎。”他忽而叫道。
这两字,径直侵入她浅梦中,勾唤起她久远记忆。
是深阁中喃喃低语,亦是声嘶力竭诘斥。是明堂上意气风发,亦是鲜血淋漓,bao怒。这些皆已被掩埋于疆场漠漠风沙下,如骨化灰,再难闻见。
她猛然警醒。
……
苏郁将这难得见景致看半晌,重新将门板掩合,又将两个婢女遣得更远些,然后言不发地离去。
没走多远,就遇上方从王府书库中出来和畅。
俩人相互点头示意,擦肩而过时,苏郁看见他手里捧着几本落尘书卷,忍不住好奇:“平日不见你读这些。”
和畅笑笑,答她之疑:“自然不是读。是给王爷在入京途中备着解闷,故而是按王爷喜好挑。”
卓少疆这个名字,并不是她唯身份。
……
屋外,两个婢女久等在门口,并不敢向内张望眼,直到远见有人行过此处,方像见救星般地唤道:“苏姑姑。”
苏郁闻声停住脚步。
正是她,昨日在府门外亲自将卓少炎扶下马背,迎入府中,安排寝卧,又放这两个婢女在其近前听唤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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