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昌庆宫,周怿才低声叹道:“殿下。”
他并不知自己脸色此时究竟有多差,只是觉得连想要挤出个笑容给周怿,这般简单动作竟都做不出。
“周怿。”他随意坐下,将铁盒扔在地上,嗓子如被砂石磨过,沙哑难闻:“浑身都疼。”
周怿眉头又紧几分,走近他几步,再度低声叹道:“殿下。”
正在这时候,有小宦臣奉文乙指示来报:“大平成王遣使来朝,今晨刚到,陛下尚未得空召见。文总管说,四殿下既已归京,陛下又诏令四殿下监国,让小臣来问问四殿下之意,这来使是见还是不见?”
皇帝浑身发抖,喉结快速地滚动着,脸上细密地滚出几层汗,勉力抬抬胳膊,指着他想要出声,可他却疾步上前,把摁住皇帝身子。
皇帝眼珠艰难地转转,看向忠心耿耿跟他近三十年文乙。
文乙视若无睹,抱袖垂首,站在旁。
他则道:“父皇病重,当好生歇养,不可劳心费神。皇兄既不能归京,父皇可命由儿臣监国,待父皇病体痊愈后,儿臣再还政。”
然后他看眼文乙,说:“要辛苦文内官代为书诏。”
已封王或从军之诸子归京问安、侍疾。
诏至西境陈无宇部,他闻之冷冷笑数声,然后命周怿带着人马路护他回京。途中周折几道,先从西境军前向东北驰数日,又转道向南,在路遇昌王扈从时候耽搁半日,然后在入夜后全员直奔向京,此后再无波折。
而昌王戚炳轩首级,此刻泛着渗人腐青色,动不动地僵在铁盒中。
大约三刻钟前,他入宫城便直接去皇帝寝宫问安。
皇帝见他来,张病容满布脸透着戒备之意,看向他目光颇为复杂,有不忍,有思念,更有愤恨。
周怿慎而问说:“大平通使要议何事?”
小宦臣说:“文牒上写着要议北境
“此皆小臣分内之事。”文乙谨言道。
皇帝闻此,因巨怒而急剧地喘气,脸憋涨得紫红,未几,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他对文乙点点头,随后收拾铁盒,转身走出殿外。
皇帝寝宫外,周怿在殿卫之围外面等着他。
看见他神情和手上血,周怿皱皱眉,但并没有僭言。
末,皇帝屏退宫人内侍,仅留下文乙人侍奉在侧。
他就在这时将路随身携入寝宫铁盒在皇帝面前打开。
无视皇帝于瞬间变得大骇大惊神情,他伸手攥住死人发髻,将戚炳轩头颅拎出来,更近地让皇帝看清楚。
手上血迹,便是在那时沾上。
当时,他冷觑觑地盯着皇帝,说:“父皇既然下不决心到底杀哪个,儿臣便自作主张,替父皇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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