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他长久沉默而轻轻笑,虽然那笑中并没有丝毫笑意。她道:“当初你同陈兵大平京畿,曾问过你:皇城中那个帝位,为无数人所觊觎;为无数人所觊觎之物,你为何不图?当时你说,待此事平,你讲给听。然而现在,已不需你讲给听。”
她站起身,直视他暗黑无光双眼,声音愈发冷下去:“你从来不是不图这江山。只不过你图,不是这姓戚江山。你杀过人、手上沾过血,皆是为你自己欲念。说,对不对?”
话至最后,她声音在无法克制地轻轻颤抖。
这颤抖之中,蕴含着无穷无边不信,失望,愤怒,痛心。
她曾经以为,他与她是同类人。他是如此懂她,她怀抱着什样心念与志向,她拼尽所有是为什,他统统懂得。他用这份懂得,让她心甘
戚炳靖脸色暗下去层。
她素来不是个喜欢打听旁人私事性子,此时提起这个,必有其因。
她继续道:“似周将军这般硬骨铮铮男儿,何事会令他如此无力,如此伤心?时之间,只能想到当初为李惟巽而不惜下跪求江豫燃。
“但周将军毕竟不是江豫燃,长宁大长公主更不是李惟巽。又有何故能致周将军如此?”
卓少炎并未指望他回答。她看着他,唤他道:“炳靖。”
嘴唇颤颤,脸色亦怒亦悔,却终未说出话来。
漫天雪片很快便将戚炳靖大步离去身影遮盖得严严实实,叫人不再能看得清。他留在这风雪之中话音,足够坚定,足够无畏。
如他对想要拥有她决意。
……
直到晚膳时分,戚炳靖才回到昌庆宫。
戚炳靖沉沉应道:“嗯。”
她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他抬眼,盯住她。
她道:“不在乎你杀过多少人。论手上沾过血,又能少到哪里去?在乎是你为何要杀人。是为安家国之宁,还是为足己之欲?”
他不语,只径盯着她眼,似乎想要从她眼中窥见她颗心。
他手中拎着个精巧小竹筐,里面装着只以冰雕刻成、栩栩如生小兔。他走近卓少炎身前,像是献宝般地将那只小冰兔递到她面前,微微笑道:“早前弄坏你送雪球,便拿这个来赔,如何?”
然而他这举动并未讨到她欢心。
卓少炎轻轻看眼那小兔,又抬眼看向他。
触上她目光,戚炳靖不禁皱皱眉。他将竹筐随手搁在案上,伸手摸摸她脸,问说:“少炎。出何事?”
她脸上皮肤冰冰凉凉,如她声音:“昨夜在长宁大长公主府上,偶见周将军自公主久处之画室中出来,脸色甚是难看,更似流过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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