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竟有此等忠正之臣,是朝廷之幸。”
“可陛下太心急。他今日若死,杀他不是臣,而是陛下仇恨和野心。”
仿若有无数枝带刺荆条在少年体内攥绞着他胃、他心,他几乎要窒息,那根根荆条刮裂他胸腔,从他咽喉中狰狞冲出,然后聚拧在处,向他劈头盖脸抽来——
“啊——!”
少年浑身汗湿地惊醒,张皇大叫。
那人不敢轻易开口。
戚炳瑜心烦,遂摆摆手,叫人退走。
然后她侧过头,对卓少炎道:“你果真能闭得上眼?”
卓少炎置箸于案,没答,亦没再吃半口。
……
陛下欲发兵大平说,是你教?”
“是。”
谭君承认,言辞铮铮:“王爷此前欺陛下年少,与大平成王交通密谋,以谢淖大军南下助英王成事,以国之公器而做私用,此为不忠。王爷不顾先皇帝遗训,不顾大晋将兵冤魂,执意迎娶大平英王,此为不孝。王爷因大平英王之故,割戎、豫二州地及谢淖所部大军,以馈大平,目中竟无祖宗之法。王爷不以疆土为重,反欲与大平修和,将良机拱手让与敌国,心中早已弃置家国天下。”
他扬袖指天,声嘶力竭:“臣今近奉陛下,若不以正道教陛下,如何能对得起先师,又如何能对得起大晋之社稷!”
……
殿中黑蒙蒙片,有内侍闻声捧烛而来,近前问安。
他清醒些,伸手扯住内侍领口,大声喘着气,连声问道:“鄂王何在?鄂王何在?鄂王何在!”
“回陛下话,鄂王已出
太医用安神药,卧在御榻上少年终于止住抖意,勉强睡去。
梦中,血如大雨般倾泼而下。
谭君就跪在血雨当中。雷霆轰轰陡降,劈碎他脊骨。
少年浑身战栗,动不嘴唇,也动不手脚。有双坚硬大掌压在他两肩上,他头顶传来男人沉沉声音:
“陛下。你看那文臣风骨,无声无形,却比他们命还要难以摧折。”
大长公主府。
戚炳瑜正同卓少炎道用膳,有人自宫中来报。侍婢请过命,将人带进来。来人单膝跪在门内,看见卓少炎也在,时嗫嚅。
戚炳瑜看眼卓少炎,又看向来人:“英王不是外人,直说便是。宫中出什事?”
那人道:“今日朝宴罢,宝文阁直学士、知制诰谭大人在御前指骂鄂王。鄂王雷霆震怒,当着陛下面,叫人在崇德殿将谭大人掌嘴二百、打断手骨。谭大人体弱昏厥,不知生死地被抬出殿外,陛下则被吓得失心神,眼下正叫太医看着。鄂王陪在御前,文总管着小臣来传话,说今日鄂王须得迟些才能出宫回府。”
戚炳瑜脸色稍变。她蹙眉问:“谭大人在御前骂鄂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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