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笑容过于莫测,实在是令她不敢轻易揣度其意。几经细想,她才问出口:“你是如何得到这些信?”
尹清却不答,只道:“此物仅表下官愿附孟大人之意,孟大人若觉有用,只管拿去用,不必追究这些信件来历。”
孟廷辉却怕自己着他道,口中冷笑道:“你个初初入朝新科进士,安得有如此手腕?你就不怕拿这东西直呈徐相案前,令你马跌人落、从此在朝永不得翻身?”
不过是才见过两面男子,要叫她如何去信他?
尹清眼神淡淡,笑容也依旧是淡淡,好像早已料到她会如此惊讶,但又不急着开口解释,好像在等着她下步举动。
孟廷辉握着这匣薄薄信笺,却好像是握着千钧重物般,手腕轻轻在颤。
如何不惊?
这竟然是徐亭近三年来与旧友郝况所通数十封私信!
郝况,先朝显平六年举进士为官,凡历二帝,又经改国易朝,曾经官拜三司使,后因体虚多病而告老还乡,在乾德二十五年十月病死于永兴路柳州家宅中。皇上得知后还特意对其追封追赠,这对前朝老臣浩荡皇恩也令其时干朝臣们颇为动容。
郝况与徐亭同年举进士,两人在朝为官数十年,情谊匪浅。自郝况以病致仕数年间,徐亭时常多有礼赠,便是官拜右相后亦未疏远已居边路郝况。这二位老臣私交甚好,朝中可谓是无人不知。自当初移都合朝以来,朝中入仕数十年老臣们早已是老老病病,年年均有致仕者,便是如今在朝当权这几位肱股重臣,又有哪个仍似当年胸怀壮阔、气骨昂扬?因而老臣们之间惺惺相惜,旁人看在眼中也未觉得有何不对,毕竟多年同僚情谊难割,纵是致仕后仍与朝官互通有无,亦未为怪。
但眼下这私信上字句却是颇为触目惊心,直叫她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徐亭亲笔。
她手中拿这封落款正是三年前。当时皇上还是皇太子,可徐亭却已对太子主政之向颇为不满,在写与郝况这封信上多加埋斥,字里行间满是怨气。她虽然没仔细去读匣内其它信上写什,可却已能想见这些定然都是徐亭对皇上不满之辞,否则尹清也不必拿来给她,还称这是“聊表心诚之意”见面礼……
她当然知道这东西份量,但她怎都想不通尹清怎会有这些徐亭与郝况间私信——郝况病逝后,家人仍旧留在永兴路柳州,两个儿子分别在千里之外河阳东、西路做官,而尹清出身潮安北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郝况家中攀上关系。莫说这些私密至极信笺,便是郝家寻常物件,他又如何能取到手?
天气虽暖,可夜风过街,仍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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