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言多必错,便转身寻个位子坐下来,翻开手中札子快速读起来。
长长篇国书誊本,上面所道之言皆是她往日从未接触过事情,令她看得甚是艰涩。
什弟兄之称、修好之礼、两境裁兵、减岁赐遗、缘边交市……条条目目看得她下子犯起糊涂来,竟不知这北戬此来究竟是何意。
还没待她看完,江平便起身大步迈来,大喇喇地问她道:“孟丫头,你说这北戬狗皇帝该不该打?”
孟廷辉怔下,反问道:“为何要打?”
般亵渎?还当这枢府是你当年麾下大营不成!”
江平不耐烦地冲他皱皱眉,“关你恁事!府上小女尚要比她大个三岁,叫她声丫头怎不行?”
圈人已是笑得前仰后倒,有年轻些小将趁隙直朝孟廷辉努嘴,生怕她时脸薄、当真恼起来。
孟廷辉脸色却点儿没变,唇角含笑地走过去。
只觉这政、枢二府堪比冰火之境,而这些将臣们豪爽直快性子更是合她脾性,她又怎会恼。
江平那带着厚厚粗茧手指探下来捻动札子内页,又用力点着上面墨字,道:“向得谦这杂种遣人来朝谒上,竟是称弟不称臣!什狗屁两国修好之礼,当年他爹屈膝求和称臣时候敢情他是都忘!想大平皇上乃天子至尊,便是宗室亲王也要奉表称臣,他向得谦封国书竟敢僭越称弟?什杂种玩意儿!”
她听后有些讷然,又低眼看看那札子。
方才看时只觉北戬甚有表好之意,却不料这中间竟有这等大学问。才知这些枢府老将们哪里是只知打仗粗人,分明是颇知国事军务旧老之臣。
方恺听他满口粗言秽语,不禁横眉过来拉他,喝道:“皇上还未发话,你休要由着自己性子破口乱骂。”
江平瞪着眼冷哼几声,又恼道:“北戬还敢要求减岁赐遗?当年向晚称臣,降表上拜约每年岁贡为十万钱帛,那已是上皇与平王特开殊恩!怎如今皇上登基,这向得谦竟敢得寸进尺,还要减岁至三万?!赐遗,赐他
江平见她近身,这才拿起案上厚厚本札子递给她,道:“中书那边誊北戬国书之后送来,你尚未看过。”
孟廷辉小心接过,可却不敢马上看,只拿眼去瞅旁方恺,生怕是江平时兴起、叫她看她尚无权过阅东西。
方恺倒是没犹豫地微晗首,“你且略看看,方才禁中来人宣谕,皇上入夜后要来枢府议事。”
江平得空又在旁边插话冷哼道:“幸好是皇上到这儿来,倘是又像昨夜那样诏二府重臣并入觐,定是要请恙抱病!”
虽然早便知二府不穆,但这却是她头回真切地感受到江平对政事堂老臣们不屑不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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