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薛崇简总是执意追问李成器两人初次会面时场景,仅仅比李成器小三岁年龄使他错过许多事:比如李成器亲眼见过章怀太子李贤,李成器能记得祖父高宗皇帝病弱脸,李成器见过中宗李显第次当太子时志得意满笑容,见过天后偶尔对儿女们显露出来慈爱神情。当然,他也有幸目睹薛崇简光着屁股缩在奶娘怀里大口吃奶模样。
他们自幼年起,就被牵扯进个堕落里有美丽、癫狂中有灵性年代。因爱恨、苦痛、欢乐均纵情到极致,时间不再宽容,须臾便是沧海桑田。于旁观者,是生龙活虎般腾踔节奏,于被卷入其中人,却是摧心断肠地上演着幕幕别离。
开元二十九年冬天,宁王李宪(1)望着院中柳树上凝结冰霜,向儿子李琎笑道:“‘树稼,达官怕。’当应在身上吧?”儿子流下泪来,宁王微微笑着,他想,那多张扬璀璨生命如走马灯般从他生命中走过,竟是最平淡不过他留在最后。他闭上眼睛叫:“花奴。”李琎忙应声道:“儿在。”宁王却不再言语。
那年长安冬天寒冷彻骨,宁王李宪薨逝于场大雪之后,皇帝追封长兄宁王为“让皇帝”,赐葬山陵。那年距离宁王表弟,太平公主遗孤薛崇简去世已经十年。后来汝阳王李琎认识才子李白,李白喝醉酒,边舞边唱:“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半醉汝阳王李琎忽然明白父亲那日沉默。
大唐永淳二年八月,太平公主诞下第二个小郎君满月,公主驸马进宫拜见天皇天后。这日从尚善坊太平公主宅第到宝城端门,市坊商铺民宅都要张挂红花彩球,这些讨彩之物在三日前就由京兆尹发放给百姓。护着车驾兵丁与宦官不断从马上钱囊中抓出铜钱来向围观人群中抛洒,宫女们怀抱着笸箩,将贴彩纸馒头蒸饼沿途发放。随行僧尼俗乐都在卖力气地表演,吸引来洛阳城中为讨几口馒头贫苦百姓和想睹公主芳容士子妇女,道路两旁人潮拥挤不堪,连高大杨柳和银杏树上都爬满人。
数百名宫女宦官执着金线织就步障,遮挡着辆辆金碧辉煌牛车,从车子大小来看,前后当是随行婢女女官,中间那辆最大才是太平公主车驾。天后武曌因早年生第个女儿被害死,对这唯娇女倍加宠爱,每岁赏赉往往超过她几个做太子亲王哥哥。
骑着匹高大白马青年男子不紧不慢跟随在香车之旁,马头上金光闪烁杏叶在夏日阳光下灼灼刺人眼目,步障上露出他冠玉般面容。从这少年顾盼之间优雅从容气度,众人皆能猜出,这便是天后乘龙快婿,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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