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洛阳城莺愁蝶倦,柔丝到地。群芳似是也知来日无多,皆挣命似地张扬出片浓郁花香,暖风扑面,如中甜酒。参不修短之数人还想多挽留些芳时,徒劳地将自家院中芍药月季上搭起用细竹围成翠幄来,覆上碧油布,以免天气炎热,花朵因曝晒而过快枯萎。
薛崇简路从家中骑马出来,路上随处可见春装少年高系衣摆,蹴鞠斗鸡。又有座座王府贵宅上时时有苍鹰振翅而起,鸣唳之声直上九霄,便是预备出猎人们在调鹰弄犬。薛崇简快意地甩甩马鞭笑道:“这好日子,表哥也不知窝在屋里做什!”跟着他身边施淳笑道:“不是说寿春王身子不大爽利?”薛崇简遗憾地叹口气道:“真盼着他快些好,就能起去打猎!昨日武崇训打只白狐狸,还拿来跟显摆。”
薛崇简今年已十二岁,太平公主府上精通骑射门客大有人在,薛崇简跟着他们习武,武艺上大有进益,每年在至尊驾前跟诸武王儿子们比试都独占鳌头,太平公主也渐渐放心让他带着票朋友侍从出猎。
春暮夏初本是出猎好时机,白日天气不算炎热,晚上又不会冷得不能野营。薛崇简本是早早就筹划好要和李成器去远些南山围场游猎,为此还专门跟皇帝请旨。他知道李成器虽然不喜射杀之事,却也难得有机会走出被禁锢王府去览林泉景色。偏到时候李成器抱小恙,连数日都不出门,他去看时又不像生病样子,只说喉咙痛,让薛崇简自己去玩。薛崇简觉得在表哥生病时抛下他出去太不仗义,也就强憋着等李成器病愈。
薛崇简来到五王宅寿春王院中,李隆基也在此处和大哥下棋,李成器执黑,李隆基执白,正下到中盘拼杀时,彼此盘膝端坐,神情专注不发言,只桌案上金鸭香薰吐出淡淡瑞脑香。如此静谧气氛,让蓦然从闹市进来薛崇简耳边还有些恍惚,本来拟高声喊声“表哥”,却不自禁地收口。婢女打起珠帘时李隆基听到声响,笑道:“花奴来。”李成器也抬起头来,却只是对薛崇简温和笑,并不做声。
李成器今年已十五岁,眉宇间童稚之气逐渐脱去,张清俊面孔精致地宛若用羊脂玉琢磨而成。此时在家,因嫌热不带幞头,只系顶小小梁冠,身青罗春衫,腰间并不系金玉带,只用条缭绫绦子坠着只香囊,通身清素地宛若株杨柳,这般淡泊儒雅风度,看去倒越发和皇嗣李旦相像。
薛崇简见表哥连话招呼他声都不曾,心下蓦然有些不快,还是笑着凑上去,先在他脸上觑觑,道:“你病好没有?娘送来药可吃?”李成器略带歉意笑,神色间有些羞窘,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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