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色在内流动,望便知每片都是珍贵无比碧玉。【4】太平观赏阵,身子稍稍向后仰,依着张隐几,靠在花屏上,望着跪在凉床下俊美男子,笑道:“这冠子价值几何?”那男子笑道:“那胡商索价八万贯,臣与他市价至七万五千,万幸臣变卖家中所有后,恰好有这个数目。”太平长长指甲在崔湜额头点,笑道:“你少在这里跟胡白,你执掌铨曹数年,行贿者日塞门庭,连你爹都替你忙活,会在乎这区区八万贯?”
她提到是崔湜昔日桩丑事,有日崔湜上朝,有人当街拦路,直斥崔湜:“大人食言!大人家人既收钱,如何不与官。”崔湜因不曾识得那人,料来他是胡诌,且当着市井许多人面,便道:“谁收汝钱,立时鞭杀!”那人道:“鞭不得,鞭杀你要丁忧。”崔湜才知是自己父亲受贿,时朝中传为笑柄。
崔湜被太平讥刺,面上却依然带着徐如春风微笑道:“臣当日因韦庶人、安乐、上官氏宠信而得身居高位,却也需花钱哄她们开心,落在自己手中,并无几何。”太平咯咯娇笑,道:“你竟然也有老实得时候。若是那夜死是,这冠子你会送与谁呢?韦氏、裹儿,还是婉儿?”
崔湜淡淡笑道:“臣谁也不送,她们不配。凤乃百鸟之王,又岂是韦氏安乐那等村妇、上官氏这等卑贱婢女当得起?”太平微微怔,看定崔湜点点道:“男人真是凉薄,可惜婉儿对你倒是用心,她那句‘势如连璧友,心似嗅兰人’,是写给你吧?”崔湜笑道:“臣于上官氏,便如公主鬓边所戴之鲜花,赏心悦目而已。今日枯,明日再换朵,无所谓用心不用心。她未曾懂得过臣,臣也未曾懂得过她。”
太平心中忽然起淡淡萧索,她和身边那些男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懒得去懂得旁人,那些人也不具备懂得她能力与智慧。居然也能够肌肤相亲,相拥而眠,有些真相旦戳破,真是寂寞。她随即笑道:“那今日,为何要捡旁人戴过花呢?”
崔湜淡笑道:“臣于她们,不过是亵玩之物,于公主,却可作这金凤翱翔九天羽翼。”太平笑道:“你不觉得,今日才来说这话,似有些晚?”崔湜笑道:“公主是责怪臣当日不曾投效?公主且细思,当日先帝为韦庶人上官氏把持,她们若不爱臣,臣到今日怕也是微末之官,于公主并无用处;她们若爱臣,而臣稍感流露对公主仰慕,岂非遗祸公主?”
太平被他说得乐,笑道:“你这张嘴儿啊,怪不得连婉儿那般聪明人,都被你哄去。若非你犯如此大罪,也就留下你。罢,这冠子你拿出去变卖,还能给路上留些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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