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大海虽渊旷,会亦还枯竭。日月虽明朗,不久则西没。大地虽坚固,能负荷切。劫尽业火然,亦复归无常。恩爱合会者,必归于别离。过去诸如来,金刚不坏身。亦为无常迁,今岂独异。诸佛法如是,汝等不应请。勿偏于上,而更生忧恼。”——
线高力士与葛福顺联袂进殿,葛福顺手捧只黑檀托盘,其中赫然盘着卷白绫。皇帝从案上抬起头,望见他们,神色间竟掠过丝悯然,淡淡道:“办妥?”葛福顺跪下将白绫捧上,道:“太平已于巳时刻自裁,尸身现停放在故宅中。”皇帝道:“迁到慈恩寺去吧,让那里和尚念几天经文,消解消解戾气。”
葛福顺退出后,皇帝向高力士道:“她可留下什话?”高力士神色稍迟疑,皇帝笑道:“朕这个姑母,朕最清楚,你尽管实说。”高力士讪笑道:“那些忤逆恶毒言语,宅家听之无益。”皇帝笑道:“咱们这路如何走过来,还在乎几句言语。从此之后,这样话再听不到,反倒是遗憾。你说吧。”高力士道:“她说,她暂不往生,三途路上,等陛下应誓之日。”皇帝面色微微变,随即笑道:“不过如此。也好,让她在黄泉路上看看,朕治下大唐盛世。另件事你办好?”
高力士从怀中取出张纸,轻轻放在案头道:“稿子苏颋拟好,用不用还须宅家裁夺。苏颋还命奴婢转奏宅家句话。”皇帝眼睛扫着文稿,随口道:“你说。”高力士轻声道:“他说,请陛下勿惊太上皇。”皇帝怔,笑道:“他到底是在腹诽朕。”高力士嗤之以鼻道:“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哪里知道太平等人是怎样谋害宅家。”皇帝摆摆手道:“这些话不要再说,他们读书人讲忠恕之道,最愚,最诚——”他目光微微冷,道:“也最好用。”
皇帝轻轻用指尖抚摸那白绫半日,闭上眼去想太平现在容貌,不知死亡是否能够摧毁她几十年如日美丽。日日和姑母相见,倒也不觉得她如何衰老,那张容颜似乎和幼时在洛阳宫中见她并无甚区别。只是她裙裾越拖越长,面上花子越帖越金光闪耀,她神情态度越来越像她母亲则天皇后。自己对她情绪由孺慕到嫉妒,由嫉妒到憎恶,到最后生死相搏白刃相见,究竟这次次地变化是由何事发端,他已经想不起。他只知道他痛恨那悬于御座上珠帘,自幼年起,就立志要将那珠帘扯下,无论那坐于其上人,和他怎样地血脉相连骨肉相关。现在他终于亲手终究这笼罩大唐五十年女祸,若非女祸,凭他庶子身份,断不会有今日成就,若非女祸,他又怎会将生命中最美好种种,尽皆失去。
皇帝站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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