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进入百福院中,两个太医正坐在廊下避雨闲话,见到他慌忙跪下,道:“陛下万年!”皇帝抬手压压,示意他们低声,问道:“太上皇圣躬如何?”名太医回禀道:“今日复见起色,已经大安,太上皇原是那晚淋雨受风寒,且又忧思过甚,至有此症。眼下节气风寒倒易发散,只是心中忧思还需慢慢开解,才得痊愈。”皇帝沉吟阵道:“把那日安神方子药量加重些,再煎份预备着。”太医道:“如今正需徐徐调理,无需加重药量……”皇帝面色冷道:“朕是求教你?”那供奉吓跳,深悔自己多嘴,忙缩起脖子道:“喏。”
他们说话声音虽低,里头太上皇业已听见,忙支撑起身道:“三郎来?”李成器匆匆迎出门来。皇帝换上副笑容,上前阻住李成器行礼,道:“这三日朝中事太忙,缺定省,有劳大哥。”李成器顾不得闲话急,道:“爹爹心急如焚,姑母下山?”
那日退朝后,李成器便被送到此处照顾太上皇,两日间羽林将百福院围得严实,他与太上皇俱难与外间通讯息。屡屡让人去请皇帝,又总回禀说皇帝忙于处理逆案,待大事毕即刻前来,这句“即刻”将李成器父子在院中困两日。皇帝略打量李成器眼,见他眼下两片深深青影,面色也苍白之极,想来他这几天既要服侍病中父亲,又要忧心外间,必然心力交瘁。他微微笑,轻轻挽起李成器手道:“大哥随朕进去说话。”
他们入内,见太上皇被宫人扶着要下榻,兄弟二人忙上前扶住,皇帝在榻边跪下,道:“儿子来迟,罪该万死。”太上皇急道:“太平现下在哪里?若是她不便进宫,让去看看她可好?”
皇帝见榻边小几上还摆着半碗汤药,心中忽然有些作酸,他这生都未曾在父亲膝下承欢,也未亲手喂过父亲口汤药,恐怕以后也难再有。他与父亲血缘被洛阳宫宫墙阻隔开来,十年分别太久,父亲,皇嗣,成旁人口中谈论个字眼,异常重要,关于大唐运数,却又异常虚无,以至于重逢之日,相见竟会觉得陌生,似乎凭空便多出个父亲来。这是他们之间缺憾,日后虽有漫长光阴,恐怕今日过,上天亦不会给他任何挽回机会。
他摆摆手命宫人们都退下,陪笑道:“方才太医还说爹爹不可着急,儿子先伺候您把药吃完,那边事情头绪太多,咱们慢慢说。”他说着端起药碗来,将小小金勺递到父亲口边。却不防太上皇推开他手道:“三郎,只问你句,太平现在何处,你为何不肯回答?你为何不许你大哥出宫?你究竟有什事瞒着?”
皇帝眼看着父亲苍老无力手,却又是那边决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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