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叩首道:“臣并无胁迫陛下之意。臣数次受姑母花奴救命之恩,此身早非己有,不能报恩,唯有身殉。”皇帝听他提到姑母,面色便是黑,道:“大哥今日方对朕说实话,难怪太平要力保你为太子,想必大哥今日十分懊悔。”李成器心中痛,目光缓缓放下,低声道:“臣懊悔之事,与陛下所想不同。”
皇帝从未见过兄长如此无礼狂悖,立时大怒,心想:他不过以为朕奈何他不得。他放在桌上手缓缓握拳几次,斜睨着李成器道:“矫诏是何罪?”李成器答道:“死罪。”皇帝冷笑声道:“朕不敢担杀兄之名,只是此番大哥欺君欺父,朕有心担待,国法家法却担待不得,朕今日就算替太上皇行责吧。诸刺史、县令、折冲、果毅,私自出界者,杖百,经宿乃坐。大哥将来终归要外任刺史,用这条律法处置,可妥当?”
李成器未料到是这个结果,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失望,也不愿细想,叩首道:“听凭陛下裁夺。”
皇帝见李成器依旧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模样,怒火更炽,哼得声道:“力士,去后堂传杖吧。”高力士微微愣,暗想这般山脚下哪里来刑杖,寻思着要不要派人去新丰县衙借几根板子来,见皇帝脸冷色,也不敢多嘴,只得答应着转入内堂。
皇帝与李成器坐跪,都再无言语,只听见门外细雨打在门窗上簌簌轻响,秋风摇曳檐下铁马叮叮轻响,这般掩门听来,竟十分缠绵蕴藉。李成器忽然想起,那年他们宿在芙蓉园中照料牡丹,春雨之夜园中也是这样声音,让他们悬心每声金铃响动,是否都伴着片花瓣落地。到如今花事已,风流散尽,连可悬心之事都不再有,只剩下风雨凄凄,他见到诗中所说君子,却并不欢喜。
在他这念之间,高力士竟已转出来,身后带着数名内侍,手中执着上红下黑刑杖,走在最后两名内侍还抬着张黑色刑床。待那刑床放置在他身旁,他望眼不由大感惊奇,分明与他从前在宫中受杖所伏并无二致,万料不到竟会在此地重逢故物。他再想不出这荒山野岭中,他们从何处凑齐这套家伙,时只觉得甚是好笑,嘴角不由微微动。
这丝笑意落在皇帝眼中,目光又是寒,道:“伺候大哥宽衣吧。”当即有两个内侍上前,掖着李成器站起,解他蹀躞带,将他身上袍子除下。李成器心中感觉有些奇特,他由着这些低贱内侍们摆布,眼前是即将上身刑杖,他却并未觉得丝毫羞耻恐惧。仿佛只是个冷眼旁观之人,站在旁看着别人事情。待那身衣冠被剥下,除去几日来肮脏桎梏,他反倒稍有轻松之感。
痛楚折辱,富贵荣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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