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买卖人口,强占民女,偷盗拐卖婴孩。”耳边咒骂尖锐而聒噪,秦随恍若未觉,又往前走步,“该死。”
“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白银八亿两,该死!”
“雇凶杀人,为包庇子孙无故取人性命,该死!”
“……”
反正多少都跟他沾点关系。
有血海深仇那种。
按理说秦随应该感到害怕,感到惶恐,再不济也应该有点无助,甚至是不知所措。
但是……没有。
什都没有。
自从得知沈惟舟死讯开始,秦随就常做个梦。
在梦里,开始是漫无边际黑暗,大片大片雾气笼罩着他,让他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前路,只能凭感觉摸索着走。
也不知道走多久,或许是会儿,也或许是漫长段时间,他会脚踩空,踏进条无数次踏足过河流。
河里不是清澈见底水,而是鲜血。
是粘稠而刺鼻血,是又滚烫又冰冷血,是让他浑身凝固僵硬不能动弹血。
地面三分枯枝,是点也不敢这想。
沈惟舟脾气很好样子,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开口,又问次:“可以帮忙叫下你们大公子吗?或者能去见他吗?”
小厮紧张地咽咽口水:“大……大公子不在。”
“大公子在华春苑,听说……听说是来贵人。”
“贵人?”沈惟舟毫不在意地微微颔首,“无妨。”
“通敌叛国,该死!”
走到最后,秦随脸上已经全是大滴大滴汗珠,洇湿额前碎发,而后顺着下颔滚落滴入脚下河流,溅起微不可察圈涟漪。
秦随不怕他们。
生不怕,死亦无惧。
看眼都欠奉。
没什别理由,问心无愧而已。
“强占兼并土地。”秦随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步,丝毫看不出来此刻他身上有多大压力,“致使三千八百七十人成为流民和奴隶,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因为有人在拉着他,有无数人在拉着他,不让他走。
秦随低头看过去,很奇怪,雾气突然就散开,眼前也亮堂起来,甚至不透明血液也渐渐清晰,清晰到能让他看清楚每张死死盯住他脸。
身着玄衣帝王赤脚踩在血里,面色淡漠,狭长凤眸没有波澜,俊美面孔上甚至带着点似笑非笑。
他认识这群人,认识脚下想要撕碎他每张面孔。
这些人有是他亲手杀,有是他下令杀,还有些大片大片灰暗面孔,他们是被连坐。
系统留给他剑必须要拿回来。
别说是个宁思凡和什贵人,就是姬衡玉和云子衍来,他也必须是他。
“也想见见贵人。”
“劳烦,带个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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