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那进来年轻人很高,乔贺估摸着怎也有米八几个头。他穿身校服,中学最常见那种运动服,松松垮垮,衬得身材挺拔。
“子轲啊。”周穆蕙兰殷切地叫他。
他看就是周穆蕙兰儿子,眉眼,五官,气质,都像极年轻时候穆蕙兰。身上穿着这种白底蓝条、平平无奇校服,露出张英气逼人脸来,特别这还坐屋子盛装打扮,恨不得把全部家底都穿在身上成年人,这个年轻人出现显得既突兀又格格不入。
他进门看乔贺眼,兴许因为乔贺是屋子里唯站着。他又看范钰,范钰愣,向后摸樊笑手,不自觉退后让开。他眉眼神态十分冷淡,走近他妈妈床前,低头亲吻她额头,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几千几万遍。
乔贺不是没见过癌症晚期病人什模样,所以当他看到周穆蕙兰本人时候,当他闻到房间里那股淡淡香草与柑橘混合清凉香气时候,有那会儿他心里诚心诚意佩服,人和人是不样。
床边摆几把椅子,大约是直有人来,就直放在这儿。范钰进门,先樊笑步上前,坐在床边握周穆蕙兰手:“蕙兰,你真是受苦。”
乔贺走在最后,他抄口袋,目光越过范钰和樊笑,看坐在床边周穆蕙兰。乍看之下,她还是乔贺上回见她时样子,梳得齐整长发,精致妆容,得体打扮——哪怕现在缠绵病榻,这位过去名震方美人依旧穿戴得优雅齐整,肩上还披条刺绣丝巾。她那只被范钰握住手腕上戴串佛珠,乔贺瞧见,范钰也注意到,问:“你又去求串?”
周穆蕙兰笑笑,乔贺靠近她,才发现她面色虚白,神情憔悴,确实生病。
“还是给子轲求那个,”周穆蕙兰说,她声音虚弱,精神头倒还可以,“他不要戴,非要给。”
“子轲,这是你范阿姨,金叔叔,樊笑阿姨,乔贺叔叔。”
周子轲看他妈,又看这屋子人,他神情漠然,在他妈妈热情衬托下,显得十分不热情,
“那是儿子疼你,”范钰说,“你看这屋子新家具,外面那花园,蕙兰,你真是幸福。”
“幸福什啊,家人都跟这折腾,”周穆蕙兰说,她看眼老金,又看樊笑和乔贺,她笑着,慢慢说,“就是不想掉头发,不想住医院……能少受点罪,安安静静最好……要是不能,也想在家,多陪陪老公和儿子……”
“哥们,别走这快啊!”
门外传来声音。范钰下子转过头,周穆也听见房门外动静,她无神眼睛向外望。子轲放学。她喃喃说。
房门从外面推进来,乔贺抬起头,看见个年轻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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