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小汤！”有人叫他，“把眼睛睁开！”
汤贞听到来自遥远他方
欢呼声，他睁开眼睛，那欢呼便更近
，满场是起立鼓掌观众。
“《孽海花》。”
“哟，什
时候开演啊？”
汤贞背着书包，在门口蹬上鞋。他使劲儿掰开锁两道门锁，在门外带上门。他沿着陡峭狭窄昏暗老房子楼梯
路向下跑。
“阿贞，走，走，今天
爸不在家。”
汤贞趴在阳台上，边揉眼睛边借着夜晚街道反光写作业。字也看不清楚，说是写作业，大多数时间也只是乱涂乱画。汤贞对着阳台外马路、住宅、天空发呆，神游天外。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头。
公司人商量船靠岸后细节，他说：“只能按郭姐说，先工作吧。下午有时间就去看看汤贞老师，没有就算。就几个小时，不要惊动他。”
郭小莉在昨夜电话里焦急道：“子轲，你什情况都不解！阿贞病情也远远不是你能想象。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等去把切事情跟你面谈！”
看汤贞表情，他好像以为自己听错。罗丞他们走，门关上，周子轲问：“汤贞，你现在跟不跟走？”
＊
“阿贞，还跟不跟爸爸走？”
隔壁阳台有亮光，被盆盆大芦荟遮挡。邻居哥哥边哼哧哼哧地连盆搬大芦荟，边抱怨：“爸养这芦荟，重死，酿那些芦荟酒，臭死！”
遮天蔽日芦荟叶中露出条隐蔽通道来，隔壁客厅光透到汤贞脸上，还有邻居哥哥兴奋面孔：“阿贞，来！”
汤贞转过身，看背后漆黑家，有人在熟睡。汤贞嘴巴张合，无声告诉邻居哥哥：“作业还没写完。”
“来家写！”对方把手伸向他，“来！”
汤贞把作业本和铅笔橡皮透过那道缝递出去。他脚穿着拖鞋，小心翼翼踩上阳台堆废旧书报。汤贞膝盖跪在阳台边儿上，他颤巍巍站起来。两座阳台之间，缝隙近半米宽。汤贞不敢低头看四层楼下马路，他把眼睛闭紧。
窗外传来自行车链条转动声。汤贞抱着自己塞剧本书包躲在被窝里，只盼望着妈妈出门前不要发现他。乍听到这声音，汤贞把憋红脸钻出被子，他跳起来，光着脚直跑到窗边。他搬椅子踩上去，推开窗户朝外面看。
爸爸穿着条灰色长褂，头戴瓜皮帽，骑着辆二八大杠在窗底下人来人往马路上慢悠悠地骑圈。爸爸连说话声音都慢：“再不走，妈妈就要抓到阿贞打屁屁喽。”
“汤老师，您今天这又是什打扮啊？”
汤贞跳下椅子，听到爸爸在外面街上哈哈直笑：“单位排练到半，接儿子过去看看。”
“戏院最近排什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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