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轲从对面把电话挂断。
苗婶生在贫苦年代,看着《丰年》里故事,已经眼泛泪光。吉叔坐回座位里,抬头瞧见幕布上,汤贞努力用牙咬破米袋子,钻出来,他独自人坐在远离家乡米仓里,仰着头,嘴角有血,就在汤贞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家,忍不住小声啜泣时候,突然在他身下,只鼓鼓囊囊米袋子扭动起来。
“孩子,孩子,”有人闷声道,“你在上面吗?”
那年,中原大旱,却是个不同寻常丰收之年。汤贞爬出谷仓,在黎明时分朝仓外望眼,他赤着脚从仓顶跳下去,打开仓门。
乡亲们个个,蓬头垢面,低着头弯着腰,衣缝里头发里还有米粒,步履蹒跚离开米仓。他们茫然地四处望,都不知道米商将他们贩卖到哪里。
叔回过头,朝楼上看去。他看到子轲坐在楼上角落里,把阿贞那个年轻人搂着。子轲在笑,阿贞也在微笑,也许他们正在聊什关于这部影片趣事。
今天早晨,子轲吃饭时候突然问,吉叔,你什时候过生日啊。
吉叔那时候度以为自己听错。
可子轲喝着咖啡,低头吃勺阿贞舀给他麦片,子轲抬起眼,好像很满足,闭着嘴咀嚼,看吉叔脸,等吉叔回答。
“吉叔,你说这些,对没有用。”
天彻底亮之前,他们要离开这里,踏上返乡漫漫征途。汤贞边走边拿手里生米大把大把塞进嘴里,他实在太饿。身旁老乡亲搂住他肩膀,也许是瞧见汤贞边吞生米边泛着泪眼睛。
“孩子,”他说,“不用怕。”
汤贞抬起眼看他。
“时间会磨平切叫人过不去坎儿。”
“为什?”
“发现,不努力就会失去,”子轲曾经在电话里说,“努力,还是样什都没有。”
“子轲,你不能因为——”
“不想回去,”子轲说,好像看在吉叔把他养大份儿上,他已经忍耐到最大限度,“你不用给打电话。”
“子轲,”吉叔那天在电话里哽咽起来,“吉叔在家里等你,吉叔直在家等你,要是饿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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