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禧帝说着说着都真冒出点火,便是当十几年皇帝,权柄日重,他依旧无法事事如愿。无故废太子,这废不是太子,而是祖宗成法。
就算不提废太子薛家必反,光是张家那边就无法交待。太子是当年太皇太后亲定,张家身后还站着天下学子,文人笔杆子,那可足以积毁销骨。
孙宦官手下加重点力道,仿佛没听出嘉禧帝怒意,只真心恭维道:“陛下看得深远,是老奴愚钝,没参透陛下深意。”
他又说些好听话,慢慢安抚好嘉禧帝,才转而问道:“那国师提出让太子婚后迁居,陛下可要同意?这婚事章程……”
嘉禧帝睁眼瞥他下。
住轮值辛苦,现下太医署里好几位都是他带出来学生。听闻宫里贵人们有时几帖药不见好,还会专程请杨公入宫看诊。”
谢煐“嗯”声算是回应,视线由始至终未回转下,只是脚下步伐直保持着慢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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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偏殿中,孙宦官将其余宫人内侍都打发出去,扶着嘉禧帝躺到榻上,为他摘下发冠松松发髻,熟练地按摩起头部。
嘉禧帝闭着眼假寐片刻,缓缓问道:“今日是你去白府宣旨,依你看,那白三郎如何?”
孙宦官笑着解释:“太子婚事虽由礼部和东宫办,可内侍省这边也得配合二。如若太子迁居,按封王赐府例,宫里头也得出不少东西。”
嘉禧帝又闭上眼,轻哼声:“先让政事堂议着,等拖过纳吉没出事,自然没必要迁什居。”
“陛下圣明。”孙宦官静片刻,又有些担忧地续道,“国师脉辅佐两朝,先前只出过两句谶语。是前朝中兴,是高祖当立,都应。老奴担心这次……
孙宦官语气平缓,如同闲聊似地回道:“在老奴看,三公子确缺人教导,不通世故。”
顿片刻,他又续道:“方才老奴在旁看着,他虽乖巧听话,却是少于变通,胆子也不大。怕是……会辜负陛下厚望。若只是那样还罢,老奴最担心是,他会反被太子利用,误导陛下。”
嘉禧帝却是笑:“个突然被抓来和男人成亲人,心里哪可能对朕没有怨怼,朕难不成还真指望他能成什事?他怎样并不多重要,重要是,有这桩婚事横在前头,太子便攀不上正经姻亲。
“如若东宫后院直空虚,保不齐就有那心大想铤而走险。况且,旁人先不说,若是薛家再送个女儿回来,朕可没甚理由能阻止。旦太子正经娶妃,诞下皇室嫡孙……
“别看朝中那些臣子现在都躲着太子走,可朕若是轻言废立,含元门外立时就能跪满片人,甚至还会有几个真撞死在金殿上!更别说还有那些地方上官,奏书能把朕案几都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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