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呈对他总是很宽容,大方让出来半床铺。
那个时候因为长年放化疗,江远呈已经瘦只剩下把骨头,沈约抱着他,很心疼,忍不住偷偷哭。
“哭什啊?”江远呈摸摸他头,哄他,“别伤心,等你眼睛好,们去看真正花,去看星星,看日出,好不好?”
沈约就点点头,其实他什也不想看,如果他眼睛真能治好,他最想看看
沈约看不见他,但能听到这人声音很好听,性格也温柔,说话时总带着笑意。
他说他叫江远呈。
江远呈有先天性某种绝症,治愈率极低,医生来看他时总要偷偷叹气,说可惜这好孩子。
但江远呈自己却点也不在乎,甚至还能乐观安慰沈约,告诉他眼睛定会好。
平时没什事情时候,江远呈会拉着他手,块在医院后山小花院里散步,认真讲述每朵花样子。
“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沈约闭上眼,喃喃着重复遍
“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酒精编制梦境里,沈约又回到十七岁。
黑暗片。
约醉乱七八糟,没精神哄他。
小江只能边不高兴边伺候人洗漱泡澡。
怕这个醉鬼滑进浴缸,他在边上看着,热腾腾水雾弥漫,沈约长睫毛上挂着水珠,颤颤着,又滴到脸上,像颗泪,滑进红润唇缝。
明明已经死去很多年,沉寂已久心脏却开始不听使唤跳动,小江像是被蛊惑,他怔怔看着沈约,不受控制俯身,去吻那颗水珠。
冰凉唇瓣被染上温度,但只几秒,他就沈约用力推开。
沈约看不见,他所解到这个世界,全通过江远呈构成。
江远呈就是花园美景,是夜空中星海,是日出时翻腾云雾。
沈约开始爱这个素未谋面世界。
或者说,他开始爱江远呈。
晚上睡觉时,沈约总会固执跟江远呈起睡,他看不见,身边又从来没亲近人,所以就格外黏人。
他并不是天生阴阳眼,这是在眼疾被治愈后意外获得能力。
十八岁前,他是个盲人。
那时候听说省医院引进新治疗技术,爸爸妈妈把他送进去,住就是两年。
父母不在,除来送饭家政阿姨,沈约几乎没有认识人。
但他运气很好,没多久就认识同病房另个年纪差不多男孩。
这人还在醉着,但仍摆出副不容靠近姿态,冷冷目光盯着眼前鬼魂,皱着眉,许久才问出口
“你喜欢?”
空气里安静下来,沈约也没等他回答,意味不明笑下。
“有爱人,知道吗?”
他说这话时,明明应该是甜蜜宣告,但眼里却涌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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