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鸣玉没料到他会如此大胆,睫毛颤动下,却愿意纵容,任由何凌山把自己衣扣解至颈下。他今日穿是件长衫,石青色缎面,更衬得颈项宛如新雪。长衫里面还有夹衣,何凌山将它并解,手指从敞开领口中探进去,准确地按在颈根处道疤痕上。
周边肌肤细腻温暖,唯独此处略显粗糙,重重按下去后,还能触到脉搏旖旎微动。即使知道这是道陈伤,何凌山仍然阵心惊,低声问:“这里……是
下来,问:“那叫你明月……又是因为什?”
“母亲产下前,恰好正与父亲在亭中赏月,那天正是月亮最圆时候。”温鸣玉笑道:“她时常开玩笑,说定是她把明月带到人间缘故,才叫她分娩时吃这样大苦头。”
听到母亲二字,何凌山脑中霎时浮现出盛云遏模样。他已数年没有想起过她,毕竟他们共处那些年,分秒都不值得拿出来追忆。从前何凌山根本不知道寻常母子相处是什模样,寻常母子也无法在春华巷生存下去。他依稀记得自己六七岁时,曾见过名女子带着个四五岁孩子来到赵四娘手底下谋生。她对外宣称那孩子是自己弟弟——春华巷里常见到这种“弟弟”,可幼童不懂大人心思,直追着自己姐姐喊妈。每喊错次,不免要被责骂番。
那女子是最下等娼妓,客人不断,根本没有照料孩子闲暇。小孩有夜偷偷跑出去玩雪,第二天都不见回来,等到做姐姐找到他时,人已冻得硬。
当天晚上,那女子就吊死在柴房里,惹得赵四娘大为光火,连口棺材都没有施舍给这双“姐弟”。
那些无权无势,沦落在娼门妓寨中男女,往往命比牛马更贱,遑论感情。盛云遏倒从不遵守这桩规矩,直言宣称何凌山是她儿子,她才不甘愿让这个证明她与温鸣玉结合过活凭据,莫名其妙地变成亲弟弟。
正当何凌山想得出神,忽然有人轻轻捏捏他脸颊,说道:“不高兴事,就不要再想。”
何凌山怔怔抬头,视线落进温鸣玉漆黑深邃眼睛里。缘分何等奇妙,被盛云遏苛责打骂时他哪里会知道,有朝日,他也会同盛云遏样爱上这个人。他看见温鸣玉那刻,倒真像是个久居在密闭坭穴中,从未见过光人,乍然被拔出泥里,看见天上月亮,从此便再也无法忘记月亮样子。
“还想问什,不如现在并说出来。”温鸣玉语气带上点调侃:“喝醉人总是知无不言,往后或许就没有那样好机会。”
经对方提醒,何凌山倒真想起桩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瞟身边人眼,见温鸣玉神态柔和,这才定下心神,伸手去解对方领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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