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不禁歉仄,道:“劳你费心。不日便准备动身离开,此间俗事,与再无瓜葛。”他顿顿,又道:“端木,对外界已很隔膜,不知道师父这三年来可有
事,沈遇竹实在兴致索然,但他设计这招借刀杀人,致使郑氏和雒氏决裂,为免郑氏怨恨过深,势必需要好好对郑宿做番敷衍。于是他整衣肃容,正待出门,却见队人大步匆匆迈进门来为首青年男子衣饰精致华美,面容身量熟稔至极。沈遇竹见之下,讶然道:
“端木?”
这不速之客正是沈遇竹暌违三年未见师弟端木墉。端木墉唇上新添两撇髭须,然而那久别重逢之时眼中亦惊亦喜、无限感慨情意,却和从前如出辙。还不及等沈遇竹出声问询,端木墉便上前步,把抱住他肩膀,连声哽咽。
沈遇竹自是欣喜万分,也不免大惑不解,揽着端木墉肩膀问道:“你怎会在这儿?”
端木墉正待开口,身后众武夫也次第列入,分立两侧。他脸上喜悦神情不自然地微微收敛,笑道:“师兄怕是想不到,这晋国郑氏和们端木家也算得上是远亲……”
原来当年二人谋事不成,沈遇竹身陷樊笼,端木墉心怀歉仄,这三年直在多方周旋。但雒易布局行事十分谨慎,三年来将沈遇竹藏匿在宅邸之中,对外始终不露蛛丝马迹。直到前几日端木墉才获知消息,便连夜启程奔赴绛都,第站便是郑氏领地,不意在此地和沈遇竹相逢。
得见沈遇竹雪前耻,端木墉欢欣之情更胜于沈遇竹自己。师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均有恍若隔世之感,情深意笃,犹甚往昔,三年来各自煎熬牵挂,时之间难以排遣。端木墉从怀中取出只木匣,递给沈遇竹,道:“师兄还记得这个吗?”
沈遇竹打开看,却是只阴沉木所雕成三足金蟾。他笑道:“怎会不记得?这是亲手所制。还记得你说过,三足金蟾是你端木家家徽——”
端木墉握住沈遇竹手,在蟾背上按按,哽咽道:“三年前也是在此地,也是依着这只金蟾,才与师兄相认。这三年来师兄生死未卜,却毫无作为,每当睹物思人……”他喟然叹息,怆然道:“师兄,你定要好好收好它,才晓得这份苦心——”
沈遇竹握着端木墉手,听他絮絮久别之情,亦不免感慨系之。但本该是师兄弟畅叙离情时刻,两侧全副武装武卒面无表情地盯着,让沈遇竹颇觉顾忌。端木墉显然察觉到,出言笑道:“师兄,这是向郑氏借来兵勇。你不要怪多事,实在是前鉴历历,你孤身人在绛都多逗留日,不敢不准备得周全些。师兄,还未来得及问你,你接下来准备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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