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易颤,别过头去,凝视着沙盘上大好河山,半晌不语,神色晦暗难明。沈遇竹立在侧,难堪地静候许久许久,终于没有等到句回应——他即便再不甘心,也应该明白,沉默就是最好回应。
他自嘲笑,轻轻地说句“对不起”,阖上门独自离开。雒易
此,你也愿意尝试吗?”
他十分负气,说这番话真假参杂,极力往怪诞险恶之处描绘,便是要对方知难而退。却听雒易不曾稍作犹豫,不假思索接口应道:“愿意。”
沈遇竹气冲胸膈,时竟说不出话来。雒易驱动轮椅,行至堂中巨型沙盘地图之旁,俯瞰山峦,纵思古今,慢慢道:“沈遇竹,自三皇五帝践祚至今,凡二千六百十七年。而其中大半是蒙昧无光漫漫长夜,皆可忽略不提;唯独某些电光石火关键节点,个人做出什样选择,不但将影响他终生,甚至将决定整个国朝世代进程。假若当年夏启遵循古制、不曾举兵夺位;姬发偏安西岐,不曾兴兵伐纣——千百年后,又岂有你二人?”
他扬起双湛湛碧眼直视着沈遇竹,贯深沉声线也掩饰不住慷慨奋进狂热之情:“而现在,正处于千载难逢赌局中央——雒氏绸缪十代,也不过是在晋国隅站稳脚跟,终究是个俯首帖耳、听命于君‘卿士’。放眼列国,哪儿还有像如今这般绝妙机会,能让迅速建功立业、招揽人心,乃至封侯拜相、虎视诸侯?怎能和这闪而逝良机失之交臂!”
沈遇竹默尔不语,低声道:“明白……然而,即便你赌赢这局,即使你虎视诸侯、彪炳千秋——那又如何?为这些身外之物,你宁愿牺牲自己健康与寿数吗?”
“不错。”雒易冷冷道,“宁愿牺牲寿数换来天下震栗、煌耀四宇,也决不愿四肢健全而庸碌无为地度过这生。”
沈遇竹恻然问道:“那也宁愿失去吗?”
雒易周身震,霎时哑口无言。沈遇竹低道:“雒易,何尝看不出你野心?这路你借助齐国国难,暗中铲除异己、培植势力——这番入齐,你根本就是冲着那齐侯之位来,是不是?”
雒易以不容置疑倨傲承认道:“是又如何?论出身,你本是齐国公子;论才干,满朝文武有几人能与并肩?就连预言也说,尚有位公子将要取代姬无亏登临大统——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君位,理当便是!”
沈遇竹轻轻道:“不错,那你也定知道,性情孤僻乖戾,这生最厌恶高官厚爵、功名利碌,何况是国之君?假若你真正当上齐国君王,是绝不可能像现在样,无时无刻伴在你身旁——若真如此,你……你也不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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