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和掸了掸裤子,跟在他身后。
李昭站在办公室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做某种
顾家和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摸了摸他的眼角。
他见过十八岁肆意张扬的李昭,也见过二十九岁脆弱自责的李昭。永远顺遂的人生是不存在的,命运会无差别地鞭挞每一个自以为生活平淡幸福的人,提醒你要时刻防备,时刻不得安睡。
人在医院呆着,好像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李昭不记得自己签了多少份文件,跑了多少次医生办公室。好像做了很多事,却又没有等到任何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只有每天的日出提醒他,又到了新的一天。
“……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
顾家和说到这顿了顿,回看他的眼睛:“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老天爷有时候就是捉弄人,他不让你什么事都那么顺遂。这责任不在你,不在任何人。”
“我不想劝你想开,我知道这需要一个过程。尽人事听天命,这就是我们能做的所有。”
“你要是不高兴,可以跟我说。或许这样你可以好一点。可以吗?”
李昭没有回话,他在黑暗里看着顾家和的眼睛。
李昭呼吸顿了一秒,接着说:“如果我再带他去看看,可能不会成现在这样……”
“都怪我。怪我。”
李昭说着声音就有些抖动。
顾家和想伸出手搭他的肩,又缩了回来。最后,他只是握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前方说:“李昭。”
顾家和接着说:“我也怪过我自己。”
第二天清晨,李昭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跟顾家和示意:“医生的电话。”
李昭立刻把电话接起,医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让他尽快来医生办公室。李昭连忙应了下来。
顾家和推了推他:“快去。”
李昭拿着手机就走出了露台,往医生办公室跑去。
天边有一颗很亮的星星,印在顾家和的眼睛里,反射出了一点光。
李昭和顾家和又在医院呆了一夜,换宋玲回家睡个好觉。
顾家和没有刻意跟他聊天,只是李昭偶尔说一两句,他会跟着搭话。
有时候是聊李国义的事,有时候是小时候的事。李昭说的话都没什么逻辑关联,像是在困顿中搜罗出的无聊碎片。
大约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李昭窝在长椅上睡着了。
李昭闻言突然转头看他。
顾家和低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过去的十年里,我无数次怪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五月一号的中午,跟我妈多说两句话。”
“为什么我没有监督她好好吃药。为什么没有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多陪陪她。”
“我怪自己无能、懦弱。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是我把她推向了死亡。”
“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