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面上不快,倒也没发作。待过那条路,脸色缓和,才对林霰说:“树是爹种,比年岁还大,桐树冬日凋敝,春天发芽,这多年都是这样,不是死。”
林霰说道:“桐树凋敝,松树茂盛,摆在起稍显不搭。”
霍松声副“你不懂”样子:“桐语凄凄,松声涛涛,名字便是这样来。”
林霰眼尾猛地跳。
霍松声说:“听娘说,那时爹常在傍晚归家,回来总会带包她最爱酸梅。快要生之前,长陵下很久雨,她每日算着时辰等在窗前,抬头便能看到风吹桐叶,雨落松针。”
林霰再向身边看看,溜排光秃秃桐树在雨中静立。
他拢拢身上披肩,深感寒意。
霍松声注意着他,问道:“还冷?”
林霰脸色冷而青,望着那些干枯树干,答非所问道:“将军,这些桐树已经枯死。”
霍松声却不看那边,甚至将伞更往侧倾斜遮住视线:“明年开春便活。”
中间好难做,叹口气,干脆把伞塞进霍松声手里自己跑:“霍将军,有劳。”
“哎——”
霍松声举着伞,伞面被风吹得直抖。
林霰很应景地咳嗽起来,要将伞接过来:“来吧。”
缠着绷带手伸到面前,霍松声眼尾跳,没好气道:“算,本将军就照顾回病秧子。”
林霰似乎看见副清雅潮湿画卷:“那定很美。”
“确实很美。”霍松声记忆被拉回到很多年以前,有那个刹那,他目光失去焦点,又很快被决然痛色掩盖。
这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习以为常。
“若有机会,先生
雨滴敲打着伞面,声声,鼓噪如心跳。
林霰在半道阴影下向霍松声投去目光,幽幽深深,蕴藏着无名又浓稠雾:“桐树自古便与离愁别绪脱不开干系,寓意不详,不如砍罢。”
这话着实刺痛霍松声耳朵,双剑眉顷刻皱紧:“先生管太宽吧。”
那排枯死桐树对面栽着劲松,棵连着棵,松针茂密,颜色青翠,阵风卷过,松声涛涛,与枯木形成滑稽又惨烈对比。
林霰自知多言,低声道歉。
霍松声换只手,伞面朝林霰那边倾斜过去。他和林霰差不多高,撑伞不费力,竟比符尘护还要周到。
小孩儿起初不太放心,走步三回头,后来便自顾自地走,心里对霍松声还算满意。
侯府地大,当年老侯爷回南林前解散府中半下人,昔日热闹之景已经不复存在。
许是周遭除风声雨声再无别声响,林霰再次抬眼时只觉片萧索。
彼时他们正走在条蜿蜒石子道上,不远处是处凉亭,方清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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