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火车站拉人头收入颇丰,加之从前的微薄存款,秦见的铁匣子挤得满满当当。
被叫了七八年的杂种,如今拿钱换一张轻飘飘的检验单就能从当年欲望横流的糜烂中找到自己一直渴求的真相。秦见以为自己会高兴,可,为什么他将钱数了一遍,累加起来的数字却像巨石一样一块一块在自己心头加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抽出了那张照片,压在盒子的最低下。
照片已经泛黄,还有两道深深的折痕。一道是秦铁峰打他最凶的时候折的,当时的秦见哪怕看到男人的一点发丝都会下意识的发抖。一道是对女人恨到极点时折的,他永远忘不了女人递来零食和玩具时躲避的眼神和她离开时声如蚊呐的那句“以后要是没有什么急事,就少来找我吧。”
秦见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没种的,就如即便当时委屈和恨意滔天,最终他也没舍得将男人或女人从照片中剪去
他觉得无所谓,秦见却如临大敌。他独性惯了,已经习惯了冷寂的房间,入耳的声音不是秦铁峰醉酒后的叫骂,便是撕裂耳膜的铁管敲打声。他从未将这里当成“家”,无非就是一个存宿的地方,偶尔看到一脸风霜、满身疲惫的流浪汉,秦见会想:他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个用四面墙围起来的牢笼。
因而当房间里多了温柔的人,床上多了温热的体温,秦见怕了。
像是离群索居的人失去了语言功能,秦见畏手畏脚不知如何自处,即便他从不承认是怕自己不讨喜的性子惹了宋城南厌烦,也改不了每次说话做事之前的再三思量。
入了夜,宋城南用脚踢了踢被子,侧过身子看向躺的笔直如松的秦见:“睡了?以前觉得你话少,可没想到这么少,部队如果都是你这么少言寡语的孩子,也不用我晚上一遍一遍的寻寝了。”
秦见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穿着深绿色军装半袖,曲肘枕着胳臂的宋城南,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好要说点什么。呛人时伶牙俐齿的男孩儿如今像缺了半条舌头,废了半天劲儿就蹦出一句:“话少不好吗?”
出口便后悔了,感觉还是在呛声。
果然宋城南笑了起来,他用力在男孩儿头上撸了一把:“好,见爷哪有不好的地方,睡觉都对自己军事化管理,放松点,我又不吃小孩。”
“小孩个屁,佬子15了!”下意识的回怼,话音未落悔意再起,秦见“啧”了一声,彻底放弃伪装温良,自,bao自弃的恼道,“睡觉,废话真多。”
宋城南低低的笑声带着温热的气息传了过来,烫的秦见一阵头皮发麻,他迅速用被子蒙上头,闷着声音说道:“往里点,挤死了,明天就买床。”
除夕夜的二踢脚未能趋吉避凶,秦见又成了穷光蛋。这是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