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已经十来日没见到监牢外
世界
，有种骤然开阔之感，似乎连空气都是自由。
手脚都被上铐，其实给她脚上锁链子很多余，因为本来也走不动。
群人赶鸭子般被赶上囚车，明霜要特殊些，她没法走，只得由狱卒把她报上车去。这时她才看到明见书，仅仅只是半个月没见面，他整个人老许多，四十来岁人看上去仿佛个六旬老者。满头散乱而灰白头发，衣衫破烂肮脏，脸上尽是污垢，想象不出这是她那个爹。
你也有今日啊。
她忍不住笑笑，仰首隔着囚车去看天幕。娘亲会很高兴吧，这个负心人终于要死，她也很高兴。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
离行刑日子越近，这样感觉就愈发强烈，她开始留恋院子里花花草草，留恋杏遥，留恋未晚，留恋从前无忧无虑日子，和某个人……
叶夫人从圣旨下来就独自在角落里喃喃自语。
届时要上菜市口游街，曾经明家夫人如此邋遢落魄地坐在囚车里从街上经过，像耍猴赏象那样供许许多多人看着，说不准还会冲她扔石头，扔烂菜叶，嘴里说些难听话。
现在砍头都不是要紧，她只在乎自己脸面。
路吧。”
其实圣上早就病入膏肓，谁想要他们死显而易见。严涛这个人着实是心狠手辣，在这种事上律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听到消息时候，牢房里女眷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抱头痛哭。
三日后午时即刻问斩，很久之前有种说法，人脑袋掉，那瞬半瞬还有知觉，能清楚看到自己没头身子跪在地上。
不过还好是砍头不是腰斩。腰斩人死得更惨，上下身子分家，会在地上爬出好长截才会断气。
自己爹爹，不能杀不能骂，苦苦恨这
多年，能同归于尽没什不好。
这想必是最好结局。
至少她很满意。
明霜囚车排在最后，
“这可怎办呢，怎办好啊……”
叶夫人不住重复，“那得多丢人啊……”
就这样念整整夜，第二日醒来，张姨娘发现她悬在半空，吊死在牢房里。
到死都是这样性格，明霜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有些佩服她。
行刑这天，天气暗沉沉，不像是要下雨，但也没有太阳，抬头白茫茫片苍穹。
这想明霜感到背脊上凉飕飕。
除此之外，也没有特别恐惧，人大约在绝境之时心里害怕到极点反而淡然。她开始好奇自己死后会到什地方去，下阴司，碰到牛头马面，或是黑白无常？
世间真有魂魄？她灵魂还能在人界游荡吗？
是不是真如人们所说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
孟婆汤喝就会忘记今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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