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死一线,饱受折磨之时,自然也是恨皇帝的。但是人的感情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互相吞噬。皇帝作为一个纯粹的父亲时,给池旭尧带去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即使是现在,池旭尧对父亲有憎恨的感情,但是那些美好仍然存在。倘若池旭尧为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只怕余生都难以安宁。
皇帝要活着,慢慢消耗掉那些美好,到那时他活着死了,都无所谓了。
何明德道:“禅位诏书就够了,咱们一次只做一件大事情就够了。”
“嗯,
申时。
何明德叫醒了池旭尧,池旭尧抱着被子呆了好一会儿,被何明德亲了脸颊,才慢慢地醒过神来。
晚上要穿的礼服款式复杂,两人在屋里研究了好久。两人这会儿才有了时间和心情,说起晚上的事。
何明德压低了声音,问道:“晚上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既然辉光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多有猜测,池旭尧也就不再隐瞒。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膝盖疼痛,才笑着双方的失态,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何明德给池旭尧拧了毛巾,敷了眼睛,笑道:“晚上还要饮宴,让人瞧见你的眼睛,还以为王爷升职成太子,喜极而泣,回去笑话你。”
若是从前,池旭尧便要反驳,但是今日他实在是舍不得,只是软着声音,一个劲地缠着何明德。
“辉光,你替我松松发冠。”
“这礼服穿着好累,你帮我脱一下。”
“我偷了父皇的印鉴,让楚执带了三千人便装入城。此时他们应该已经隐没在城中。宫里藏了一千南衙禁军,分散在东华门附近,等北衙禁军哗变,他们就会打开东华门,让剩余禁军入宫。若是南衙禁军实在是不堪,吴英就会发信号,让楚执带人进宫。我的三百亲卫,都带了弓箭,已经安排在了无极殿周围的屋顶,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会暗中击杀池则宁。”
池旭尧看何明德神情严肃,安慰道:“最多是我心愿不能达成,我们自己并无危险。”
何明德思忖再三,还是问道:“你今晚,没打算弑君吧?”
池旭尧沉默了好久,才愧疚地摇头,道:“吴英和楚执会支持我,请父皇写一道禅位诏书。池则宁这个威胁在眼前,父皇不得不写。”
何明德松了口气。
“我好困,我想抱着你睡会儿。”
看着何明德满心都是他,一直都为他,他的心里才安定下来。
何明德看他眼皮都要合起来,却又强撑着睁开眼,便按摩着他的头皮,让他放松下来。
“你睡吧,我守着你,等你醒了我一定还在这里。”
池旭尧绷了多日的神经被这个动作和话语抚平,他终于在熟悉的气息中,放松地睡了过去。何明德抱紧了人,满足地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