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家马车就停在衙门口三步之外,宋修文撑着伞,跟着危浪平同走下长长青阶梯,走到衙门口,二人才停下来。
衙门口屋檐滴着水,冷雨斜打进来,宋修文立在廊下。
宋修文开口,却好似答非所问:“皇上是第三朝新帝,再往前数,还有先皇,还有昭德帝。危家为什是四大家?因为危太祖是开国功臣,是护着昭德帝登上大位功臣。危家明明是先帝首封,如今却挂在四大家尾巴上,这又是为什?”
宋修文在檐下收起伞,说:“——就是因为危家不涉党政。”
这是浅显易懂道理,也是所有世家都心知肚明老生常谈。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当不下个开国功臣,那就只能随着朝代更迭而被替代。
宋大人不见得是好意。”
“危大人缺不是好意。”宋修文笑起来,说:“大理寺没有想过和稀泥,最起码提审犯人,拿出供词。”
危浪平没说话,宋修文又说:“这个案子动不应三川,他是当朝新贵,皇上手把手教出来人。皇上身边如今暂无可用之人,他不会轻易让应三川进大理寺被审。毕竟进去容易出来难,危大人想讨个公道,只能另寻僻径。”
蓝渐清静静听着,危浪平颔首,目光看向皇城之外,苍鹰盘旋在龙脊山雨雾之中,多日雨水没有完全冲刷掉血肉腥味,它们俯首下冲,从泥水间啄食泡烂残肢。
危浪平在凉风中垂下头,问:“危家不涉党争,这是家训。”
“裴家倒,是因为裴家只靠卖女儿而不做实事。”宋修文长叹口气,惋惜道:“可危大人拿捏着金子似商道,凭什要居于人下呢?”
危浪平沉默良久,他如今已是孤军奋战,他从前还想着要给胞弟个未来,如今慰藉却只剩下远在阳府老家妻儿。他与四大家不同,文家枝繁叶茂,文沉大权在握。夏家根深蒂固,夏老侯爷有老将情谊。只有危浪平,他什都没有
宋修文望着大雨,撑伞手稳稳当当,没有在风中有点偏移,“输才叫党争,赢叫扶正大统。”
危浪平嗤笑声:“口齿伶俐。”
“这是在京城,口齿也是刀剑,是个笔墨书生,能活在京城,靠也不全是舌头。”宋修文说,“这些话今日能在这里跟危大人摊开说,是因为时机到。二公子为什死?难道是因为拳脚功夫不够好?危大人见过二公子身体,刀剑都是奔着命去,他们要不是二公子命,是危家命。”
宋修文又说:“今次是二公子,再次就是温阳郡主,听闻温阳郡主有喜,危大人迟早要把郡主接回京。”
危浪平脸色冰冷,他沉默须臾,道:“你站在这里说这多,又是想叫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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