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江宁破天荒抚抚她头,望着她黯然想,这样次撕心裂肺痛哭,冲刷去不单是他们三人友谊,更加是这个孩子无忧无虑、天真懵懂童年。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痛哭意义,痛哭意味着尝试到人生无奈与苦楚,意味着面对现实,开始成长,人们往往欣喜于痛哭后成长,却忽略这成长是以妥协与遗忘为代价。
如果可以,他很想替以沫痛哭,这样,她还能好好地活在那个现世安好、没有痛苦别离童真世界里。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在七岁那年,他就已经哭尽毕生眼泪,从此再无为谁号啕能力。
七岁之前,辜江宁最喜欢做事情就是盯着妈妈看。
他天生比别孩子更懂得美,当别孩子都追着电视剧《西游记》看时候,他却追着《红楼梦》看,因为《红楼梦》里漂亮姐姐比《西游记》多,而且更重要是,不会有只臭猴子棒敲死他喜欢漂亮姐姐。
几乎与此同时,大院大门轰然打开,再度发动车子平稳地朝门外驶去。
宁以沫“哇”大哭声,甩开辜江宁手,快步往前追去,边追边哭喊:“哥哥,以后也去美国!以后也去美国!”
辜江宁快步追上她,想要拽住她,却不知道小小年纪她哪里来力气,次次挣脱他,哭着追那辆车子。然而那辆车却丝毫没有停顿地在他们视线里越变越小,直至消失在路面尽头。
辜江宁把抱住哭得几乎虚脱宁以沫,哄着:“你哥哥听到,肯定听到!”
宁以沫却像听不见他话,像被什伤透心样放声大哭,怎哄也停不。
不过,电视上环肥燕瘦固然美,却没个比得上妈妈那样光彩流转、风情万种。在他看来,妈妈笑颦,每个动作都是艺术,她从来不会有丑陋平庸样子,哪怕起床时,未梳洗她,也总是透着副美艳
天色在她啼哭声中放亮,飘飞雪花越发肆意地狂舞着,倒像透着点幸灾乐祸欢喜。
不知道过多久,宁以沫才止住哭泣,顶着大雪,抽噎着往回走。
辜江宁慢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抖抖肩膀,有些不知所措,更多却是心疼。他朝她方向伸几次手,却因为找不到话起头缩回来。就在辜江宁纠结得要死时候,个卖冰糖葫芦中年男人推着单车朝他们走来,辜江宁赶忙上前买串个大溜圆糖葫芦,快步追上宁以沫,递过去。
宁以沫停下脚步,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串火红糖葫芦。辜江宁把她牵到公交车站椅子上坐下:“吃吧,你不挺爱吃吗?”
宁以沫愣愣地将糖葫芦举到嘴边,含着眼泪咬口,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糖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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