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你碰不碰其实都无所谓。”掌柜叹口气,抬起眼睛望着他,“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祝掌柜忽然低声说道。
重六有种正在被大灰狼骗进狼窝错觉。
他谨慎地迈过门槛,打量下四周。小院子被搭理得颇为风雅别致,花木高矮错落,杜衡与兰芷纠缠。大片大片花藤从墙上垂下,开着某种重六从未见过奇怪红花。那花瓣颇为厚实,甚至里面似乎还蔓延着细密如蛛网血管,近乎像是动物身上血肉雕琢成。
地面上也密集地纵横着某种植物根系,奇异玄异色彩流淌着,微微地鼓动着,宛如生物脉动。
仔细看,这院子里所有植物,都有些古怪。要是花长得太像人手,要是叶子没有风却在自己摇动……
掌柜从容地从花丛小径中穿过,推开他房间雕花木门。那房间和重六想象中别致典雅全然不样。各式各样不同年代风格款式古董、摆设、小物件堆在摆得满满当当古旧家具上,摇摇欲坠,几乎像是某间疏于打理老当铺库房。
他。
跑堂这种职业最大特点就是被人视而不见。他们悄无声息地听着客人们谈话,悄悄打探着面之缘陌生人留下人生片段,将十里八乡切秘密掌握在胸中,但他们自己却并不会被任何人记得或看见。这种隐于世间感觉另重六觉得安全,却也分外孤独。
可是现在,祝掌柜看见他。这个他直想要探听虚实却总是无所知人看见他。
重六感觉口气被提到喉咙眼,浑身发毛。
徐寒柯跟祝掌柜点下头便率先进去客栈里面。掌柜回个礼,眼睛却仍旧盯在重六身上。等到徐寒柯走远,掌柜便对着重六伸出手。
重六才往屋里走几步,就不小心踢倒座铜制宫人跪像灯架。他手忙脚乱地把灯架扶起来,又撞翻旁边只景泰蓝花瓶。
“行,不用管它们,过来。”
重六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找能下脚位置,挪到已经落座掌柜面前。掌柜指指对面张雕刻着精美竹纹枣木方凳,“坐。”
重六落座后,掌柜把怀里那枚手绢包拿出来,放在桌上,“你有没有用手碰过这东西?”
“都是隔着布……那位仙姑让不要用手接触。”
重六赶紧把手绢抱着东西从怀里拿出来,放到掌柜手心。
祝掌柜看都没看那东西,将它收入怀里,然后对重六说,“你和来。”
重六忐忑地跟着掌柜穿过中庭,路行至后院,竟然直奔掌柜居住那间从不让外人进小院。
“东家?”重六站在小院门口不敢进去。
掌柜啧声,对他招下手,催促道,“进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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