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水草看,盯着小鱼小虾看,盯着石头看,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也问自己至不至于的?且不说他和钟度的距离有多远,生活圈子有多不同,单从感情上来说,满打满算认识钟度还没满四十八小时,真就谈得上喜欢了吗?
如果还是二十多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他根本不会花时间去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喜欢就追,追得上当然好,追不上也不至于后悔,总归是试过了,
原本昨天雪停之后他就该回来收拾院子扫雪了,拖到今天,背阴的地方已经结了冰。
一点点把冰弄碎,雪扫成堆,又拿了个铲子,把背阴处的几堆雪铲到了一个小花坛里。
这个小花坛还是原屋主弄的,里面种了月季,据说已经养了很多年。
秋天剪枝,冬天盖“雪被”,来年就又能发芽、开花。
迟远山不喜欢月季,但他买下这个小院儿重新收拾的时候正值夏天,月季开得正艳,拖了又拖最终还是没舍得把它们挖掉,就这么又养着了。
来的一堆帽子手套,钟度、钟度、钟度……
迟远山苦笑一声,心想:果然让那帮损友说对了吗?但……那可是钟度啊!有幸交个朋友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更近的关系他想都不敢想,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儿立刻清醒了,既然遥不可及那就趁早打住吧。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回了小院儿,他没再联系钟度,没去给他送那堆帽子手套也没问他还需不需要看看别的地方。
这有点儿不像迟远山,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急需冷静冷静。
说来可笑,他自己弄的几个小花坛一个比一个金贵,到了冬天用尽办法给它们保暖但能越冬的植物还是少之又少,倒是这一坛子月季长得一年比一年好。
一铲子一铲子地把雪兜头往月季上盖,迟远山的动作毫不温柔。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就像这几株不知好歹的月季,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它们年复一年地争奇斗艳,企图去俘获一颗原本就不欣赏它们的心,太蠢了。
那就用这雪把它们泼醒吧,也泼醒自己。
院儿里的活儿干完,迟远山无事可做,回了屋里去看他那口老大哥同款生态缸。
昨晚他做梦梦到了钟度,倒没有什么旖旎的画面,只是梦到钟度在他家里度过了很平凡的一天。
他们自然地相处,自然地买菜做饭,自然地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只是梦里的相处模式怎么看都是情侣而不是朋友。
电影看的是《海藻》,梦里的钟度看着他说:“你不是小海,你是我的小远。”
清晨六点,迟远山被这句梦话惊醒。睡意飞散,惊出一身冷汗。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逃离了那个哪儿哪儿都是钟度印记的家,迟远山带着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回了小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