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见他病势凶猛,忙叫人找大夫过来。他手底下人办事利落,才刚入夜,苏州城内几个略有名气大夫就已聚在这小屋里。就这样周衍还不满意,若非临安城离得太远,他恨不得将那徐神医也抓过来给许风治病。
好在许风病得不重,几个大夫诊过脉后,致说是寒气入体,染风寒而已。许风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比常人强健,点小病自不打紧,大夫们商议过后,给他开副方子。周衍叫人煎药,亲自喂许风喝下,到半夜再探他额头,果然没有先前那烫手,不过他丝毫不敢松懈,整夜都在床边守着。
许风这夜睡得不甚安稳,梦中呓语不断,周衍离得这近,也听不清他在说什,只隐约听见他叫声“哥哥”。隔会儿,许风忽然又拔高音调,大叫道:“周大哥!”
声音凄厉又无助。
周衍心口蹿,见许风满头是汗,有滴顺着他眼角淌下来,在这银练似月光之下,就如同泪珠般。
许风是这日大早就出门。他为给周衍个惊喜,没有提那件衣裳事,只说整天都要呆在家里,趁着天气好打扫下屋子。
结果,竟是他自己得着个出乎意料“惊喜”。
许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中午。他满身都是泥污,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样子狼狈至极。他却没有急着换过身衫子,只在这熟悉又陌生屋子里呆立片刻,转身去慕容府。
他在慕容府呆大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比先前更差,连嘴唇都是发白。但他心中倒是冷静下来,趁着那人还未回来,迅速换下那身沾满泥渍衣服,找个地方藏起来,又将屋内打扫遍,掩盖住自己曾经出门痕迹。
许风做完这切,直如与人恶斗场,全身力气都用竭,倒头躺在床上。如今正是初夏时节,天气很有些热,他却扯过被子来盖在身上,只觉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躲在被子里阵哆嗦。
周衍看得怔怔,不由得叫道:“风弟。”
停下,又将声音放得更轻,说:“弟弟……”
许风始终没有醒来。
周衍便叹口气,轻轻伸手拭去他额上汗。
许风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到第二日已是好大半。只是他中途虽醒几次,举止却十分古怪,会儿抱着周衍不肯放手,遍遍地叫周大哥,会儿却对他又踢又咬,声嘶力竭地叫他滚出去
许多念头纷至沓来。
他却情愿什也不想,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用醒来。
周衍天黑前回来时,许风已经生起病,额头烫得吓人。
周衍握着他手叫几声:“风弟。”
许风双目紧闭,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分明是神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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