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敬:“昨日亥时狼牙探得的消息,片刻未敢耽搁。”
张之敬抹了一把鬓边的冷汗,从中州封城,再到围场之变,号称于中州无所不知的狼牙被人溜得团团转。
——中州严家人丁凋敝,两个尚未及冠的草包,究竟是如何在他八百狼牙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了不得不封城以对的变故,又是如何在重重封锁的南苑与中州里应外合的?
中州与南苑的往来通讯,狼牙是最先知晓的,也是最有可能走漏风声的。
事已至此,二人不曾责问过他半个字,却比说出口的话更叫他难受。
广川道一声“见谅”,替他解了绳索。
张之敬顾不上计较,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王爷……”
萧亦然问:“张统领夤夜前来,可是中州……要乱?”
“是。”张之敬又凑近些,低声道,“狼牙探听到严家在中州所有的铺子正在准备关张,伙计已经撤了个七八成,严家大宅也空了,严家两兄弟不知所踪。”
萧亦然:“以粮为刀,左右时局。天下粮仓这一套,当真是屡试不爽。”
宽慰着我……
这些都让我生出了一种错觉,让我觉得你仍是幼时那个疼爱我、宠溺我的仲父,就好像这四年的生疏和分离,从未在你我二人之间发生过一样。”
萧亦然愣了一瞬,看着沈玥满是血丝的双眸,就算生死劫过去,仍能看出他彻骨的惊惧。
他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向沈玥还在渗着血的双腕:“那子煜的手腕,又是如何伤的?”
沈玥一直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狠狠地颤了颤,那日走投无路的恐慌还在隐隐作痛,他甚至动了哪怕一命换一命的念头……
……
萧亦然面色平静地深吸一口气,思忖道:“辰时方开城门,现下寅时刚过,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南苑到中州约莫五十里,再好的马也要跑半个时辰,陛下先行拟旨,广
中州四城几十万人,每日吃喝嚼用所耗甚巨,若一直封着,外头的粮食果蔬进不来,闹起饥荒引发民变是迟早的事。
天下粮仓提前出手关了铺子,百姓无粮可买,中州就要跟着提早乱起来了。
中州一旦生变,将将稳住的南海子也势必会再度作乱……
无形的大网错综复杂交织而起,环环相扣,尽数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沈玥看了一眼书桌前的账册,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仲父,你赢了。”沈玥举起双手,又一次无奈地向他妥协,“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平平安安的,不管仲父是否信我,我都不在乎了。”
*
帐中胜负已分,帐外厮杀未止。
广川在外通报一声,打了帘,张之敬犀着一双鹰眼,背缚双手,跟着走进来。
沈玥扶萧亦然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是朕的人,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