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敬情报谍讯出身,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南苑与中州一直都是单线联系,南苑向外递交讯息是通过往来的奏疏,那中州里又是如何朝重重封锁的南苑内递信的?
他们恰恰是抓住了漠北军守备不伤平民这一点,南海子湖泊水域众多,趁着天黑,顺着水流往场内流进点什么,再容易不过。
张之敬立刻带着几名狼牙赶往这个线人的家里,四下搜了一圈,南城的破落户,屋顶还是别家搭过来的棚子,间出来的一间小屋,没有窗子,不见阳光,一家四口的吃住都在这逼仄的穷阎漏屋里。
妇人带着儿女无处可避,只能将女儿的脸捂在自己怀里。
张之敬招呼了众人一声,收了刀蹲在妇人的脚边,清了清嗓子,尽量平和地问:“你家男
他垂手坐在床前,静静地候着老姜头给换药。
“长话短说。”老姜头绑好纱布,叮嘱道,“老汉就在这盯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先喝了药睡下,不许亲力亲为。”
“好。有劳姜叔了。”萧亦然笑着应下。
张之敬这才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既然姜医官令属下长话短说,那属下便直言了。先前严子瑜交投名状漏了行藏,狼牙便顺着他的行踪,以求借此能追到同他合谋,隐匿在南苑朝臣里的那个人。
追了这些时日,还真追到了一个中间传讯的线人。”
翌日,张之敬前来回禀。
王府晌午才开,他在门房处喝了一肚子茶,才被放进萧亦然的主屋。
惦记着萧亦然身边无人知晓他的蚀骨之毒,没有得手的人伺候,沈玥便送来了小太监平安。
府上的粗使侍卫因他年纪小,又是漠北卫所出身,对他颇为照顾,出力的粗活向来不使唤他做,他便日日守在萧亦然的屋里。
张之敬在小平安这里又喝了几碗茶,里头这才喊了人进来。
张之敬简短地交代了追踪的线人。
他借沈玥的法子,在严子瑜出入的行程范围之内,调出该坊的记档,一妇人承报自家男人在秋狝时出城,一直不曾归家。此人跛了一条腿,而当时南苑巡防的记载中,也曾记过一名自称海户的跛脚之人,在猎场外滞留。
他解释自己行动不便,且未入场便被驱逐,故而只记档而不曾上报。
次日,大围猎内变故陡生,萧亦然被纵熊重伤。
区区一个平民离家未归,并未引起官方的注意。
屋里燃了三四个炭盆,烧得旺,热得像个焖炉。
萧亦然半靠在床上,手臂和后背都扎满了银针,老姜头正着手处理他的肩伤。
他面白如纸,精神恹恹,但好在最惊险的关口已经算是撑过去了。
“张统领久等了。”萧亦然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张之敬刚进来,就已经被这屋子里的热气燥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