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很深,这些疤痕褪不去。”
段绪言手撑床沿,将他罩在身前:“那就留着吧,可以凭着这些来记你。”
阮青洲轻抚他伤痕,却说:“那你可知,要靠伤痛来记人,宁可忘掉。”
心似跳空瞬,段绪言微微发怔,阮青洲已蜷指收回手,余在那处却是挥之不去热,钻入肌肤,烧灼着心。
他强扯嘴角,露个笑:“想什呢。”
众人离寺时已彻底入夜,阮青洲走前为罗宓点过盏长明灯,又以此为由将尉升留在寺中护灯,便也踏上回程。
虽是皇室礼佛,但阮青洲为缩减开支,食宿均以朴素为先,沿途也不寻客栈小憩,径直赶回驿站。
夜里雨声不停,阮青洲途中颠簸也疲累,洗漱后就在榻上眯眼小睡。时而打起几声闷雷,段绪言怕他惊醒,便打水至屋内,在灯前洗帕、擦身。
衣衫褪至胯骨,可见半身伤痕长出新肉,留些狰狞形状,段绪言蘸水抹身,擦至后背时,余光瞥见阮青洲已自睡梦中醒来,正搭枕侧坐着,静静地看他。
他沥干帕上湿水,转身正对着阮青洲时,那人又挪开视线。
们来时,那和尚本在转动念珠诵经,也只待钟声停歇时方才睁眼看到他二人。
见阮青洲,那僧人抬步行来,垂首合掌行礼:“小僧度禾失礼,拜见太子殿下。”
阮青洲合掌回礼:“多礼。”
段绪言亦跟着阮青洲回礼,但因看不清面容,目光还在两人间徘徊不定。
凭借大致形貌和声音,段绪言猜得度禾年岁与楼上僧人约莫是相差无几,才问:“敢问度禾师父,钟楼之上站着何人?”
阮青洲什也没说,静看他半晌,手扶
见此,段绪言随手掷帕子,衣衫未着,便至榻前俯下身去,转回阮青洲脸,问:“怎不敢看?”
阮青洲仰下巴,与他对视,盛烛光眼眸发柔,缓动着朝他胸前看去,细数道道深浅不痕。
看久,阮青洲伸指轻点他胸口,触到时指尖又要蜷回掌心,却被段绪言攥住。
“可以摸。”段绪言带着他手指,往胸腹伤疤摸去。
阮青洲动作极轻,搔痒似抚过,指尖温热留遍他身前每道伤痕,停在心口。
度禾始终垂首,应道:“钟楼之上站着是小僧师兄,法号无释,但因常年敲钟击鼓,双耳犯聩,不知殿下到此,望殿下恕罪。”
远听廊下有脚步渐近,想是侍从寻人而来,阮青洲无意多留,再看他二人眼,应道:“谈何罪过,是等冒犯打扰,先告辞。”
“阿弥陀佛。”度禾欠身送行,见二人绕出长廊,才与楼上那人相视。
两僧人同立掌相拜,转起各自手中佛珠,望向潇潇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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