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蒙面之人缓缓起身,提刀划过湿泥,再又朝他行来。段绪言垂首粗喘,看着发尖雨滴坠下,混入泥里。
他确信,无论阮青洲安危与否,此人都已决心要取他性命,不若也不会放弃继续追击阮青洲,而要留在此处受他拖延,甚至招招痛下死手,这想来,恐怕今夜不速之客也是朝他而来。
念及此处,段绪言眸中森寒,听前方脚步渐近,他抬手将掌中鲜血抹上面颊,舌尖舔过血腥,咽进喉中。
“惭愧啊,”段绪言于雨中抬眸,看向眼前黑影,冷冷笑,“在下刀法生疏,让指挥使大人见笑。”
又是阵疾风刮过林叶,刀身接来斜雨,在死寂中犹带杀气,佟飞旭眼眸骤冷,继而露些微淡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停步于他身前,指尖轻轻摩挲着刀柄。
马臀,手抓住道旁木枝,借力跃下马背,跳进林中。
——
夜空道亮白劈过,雨水倾倒,随声滚雷震响,马匹扬蹄顿足,甩动湿鬃,踩进草丛。林间,刀刃自雨中撞过,两人背身而立,刃上血水经水冲刷,渗入土中。
注血水下淌,沿臂湿过指尖,顺刀柄流下,段绪言斜眼看向右臂刀伤,在湿雨中嗅见引人狂怒血味,眸中更显狠戾。
风动,林叶婆娑,又阵雷电劈闪而过,段绪言闭眼闻声,听身后靴履搅过湿泥,冷刀就往耳侧逼来,他侧首避开,挑刀划过湿叶,个旋身往那刀身砍下,却又被猛地抵开,逼向树干。
段绪言不屑顾,淡淡道:“既能全然知晓们行踪,今夜又是有备而来,出手时更是无意伤及太子殿下,这样个敢与东厂抗衡又精于武学之人,也只能想到指挥使大人您。只是不知,指挥使缘何要杀?”
眼眸微弯,佟飞旭与他静视半晌,转刀甩出刃上雨水,击将他手中利刀震飞。听
利刀就往他脖间架来,段绪言抬刀格挡,可那人动作狠绝,浑身有力,猛然个屈臂推刀,便能生将刀背往他喉间压去。
喉被紧紧扼住,段绪言眼眶生出血红,额角青筋,bao起,杀意猝然达至顶峰,他掌顶向刀背,狠力将人抵开,转而抬脚将那人踹退数步。
指节抹过面上湿雨,段绪言提刀快步上前,劈开冷风,再往那人刀锋处剐出道寒光。又听两刀互撞,冷色隐于林间,霎时划破草木。
阵搏斗后,声响稍停,夜雨淌过面颊,两人扶刀半跪在地,喘息不止。伤口裂开,段绪言手已轻颤,五指紧附刀柄,握住指缝中黏腻血水。
他太久没有摸过刀,眼下突然拾刀保身,难免吃力。况且眼前这人刀法精绝狠厉,当是名家出身,他乘占不上风,只能勉强拖着,先耗费掉那人力气,可自己却也因此撑裂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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