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一口淤血自回府后才呕出,阮青洲于马背上晕厥滑落,被段绪言用臂接住,抱入府中。
“周问!周问!”段绪言声已喊哑,再没能从他身侧退开半步。
汤药、施针……水盆来来回回递了一夜,血湿的布帕终已清出房门,那晚过后,阮青洲被吊着一条命躺在床榻上,醒时无神,睡时无声。
段绪言藏起了虎头帽,再不敢让他记起一点绝望。
可只那几日之间,关州瞬时入了冬,天一生冷,段绪言便不敢带他吹风,幸而阴了一日后天便放晴。阮青洲避光,被他抱出门时仍生抗拒,一双眼始终闭着。
他对上段绪言的眸,自那人躲避的目光里寻到了答案。
“你,知道?”
见他不语,阮青洲失落苦笑:“原来你们……都知道。所以你怕我离开,尉升和莫洋也没再坚持带我回南望……”
“可你……”嗓音低哑,阮青洲声也发颤。
可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步,古刀尚未站稳,腹间受来一踹,余光瞥见寒色闪过,臂上骤然生出剧痛,再回神时才见血肉竟被削了一片。
面色苍白了几分,古刀忍痛挥刀,锋刃一下被人抵开,继而利刃剐过膝盖,转而砍入肩头狠狠压下。肩峰已被砍断,段绪言抽刀而起,转腕蓄力再往肩头猛然劈下。
血红溅了眼睫,膝头蓦地一屈,直直砸入地面,血便往刀口涌出,古刀撑刀跪地,痛至皱鼻抽气,被拔刀时的力道一带,仰头倒入地面。
血色染过一片。林间刀声已落,枯叶埋地,一柄利竹被攥入掌中,拔地而出时带起尘泥。
步履几步徐徐迈开,渐行渐近,古刀闻声再一抬眸,素白衣摆渐入视野。古刀轻叹:“可惜……也不可惜。”
水榭上铺了层褥子,段绪言让他躺着,枕在腿上。
阮青洲的
泪再涌出,阮青洲无助望向别处,脚下渐软,跪地时被段绪言扶肩搂住,紧收入怀。
可他感受不到一点暖。丁甚的尸体就躺在那处,他听到了南望将灭的噩耗,等不到重回故土的那一日。
什么都没了。
阮青洲失魂落魄地倒在段绪言怀中,没了责问,没了恸哭,就像一具抽了魂魄的尸。他在将入冬日的这一天被彻底打碎了一切。
——
话落那时,利竹骤然穿入心口,阮青洲眼仍带红却是冷漠,他双手扶竹,用尽气力捅入那人血肉,在鲜血溅起时眼眸微微一动,竟再不惧血红。
远处马声追来,铁风领头疾奔,兵马瞬间漫过林间,踩碎了落叶,古刀在闭眼前露齿一笑。
“戴赫起兵,不日便能攻陷皇都。杀了我又怎样,南望将灭,阮青洲,你也——”
笑声不止,忽被一刀斩了喉。
指尖一下发了颤,阮青洲双眼呆滞,久久停在握刀的手上,半晌才缓动着寻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