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巴上还有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贺听扬眉,歪头朝姜信冬的下巴望了望,看不清。
孟半梅:“不明显。他以前还……”
“妈——”姜信冬咳了一声,打断她,“你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哦!”孟半梅想起重要的事情,忙一阵收拾,端着煲好的汤走
“没有,”贺听摇头,睫毛微垂,笑得勉强,“我就是,好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
姜信冬从那笑里咂摸出几分苦涩,心里不是太好受。
“以后经常来,”孟半梅面露惋惜,又往贺听夹菜,“阿姨做给你吃。”
“嗯。”
求之不得。
就好像……和对方拥抱了一样。
他靠在门边默不作声地合上眼,幸而窗外雷鸣声大作,盖过了心头翻云覆雨的怔忡,有什么汹涌澎湃的感情仿佛要溢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比任何时刻都清楚,他喜欢上姜信冬了。
孟半梅五十好几,头发简单地盘起,面上总是带着笑。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温馨,午饭做了寻常的三菜一汤,使劲往贺听碗里夹菜,说话温和又慈祥。
贺听难免艳羡地想,要是他亲妈还在也该是这副模样。
就在我们家吃午饭吧。”
“会麻烦吧?”贺听也学着客气起来。
“不麻烦,”孟半梅把门合上,瞥见贺听衣服后背全湿,裤脚也全是水,便冲屋里的人说:“冬冬,拿件衣服给小贺换了。”
姜信冬目光落在贺听脸上,他不太确定像贺听这种住在寸土寸金豪华公寓里的富家子弟会不会有洁癖,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但是贺听什么表情都没有,更没有拒绝。
吃完饭姜信冬去切水果,端回来时意外发现贺听和他妈聊得眉飞色舞。
“冬冬小时候数学就特别好,拿过很多奖。”
“厉害。”
“别看他现在稳重冷静,小学的时候还跟别人干过架。”
“是吗?看不出来。”
贺文滨给他很多钱,却从来不给陪伴和关怀。常年活在冷漠和忽视里,人也逐渐变得麻木。
家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比千金贵重,比珍宝难得。
因为他没有。稀有的东西价更高。
“想什么呢?”姜信冬察觉贺听心不在焉,一块肉嚼了几分钟,拿着筷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孟半梅忙问:“是不是不好吃?”
姜信冬就当他是默认了,去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T恤丢给他。
即使刮风下雨,七月的热度不减,背后的衣服黏在肌肤上,贺听很难受。
其实姜信冬的顾虑没错,贺听挑三拣四,不喜欢陌生人触碰,更不会随便穿别人的衣服。
但是姜信冬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意外,是特例。
窗外大雨滂沱,贺听关上卫生间的门,换上姜信冬的T恤,浑身包裹在某种特殊的洁净清爽的气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