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烧成片刺目朱红色,化作宋院朱漆小门。
宋潜机身披银色月光,怀抱绿漪台,站在桃花树下对她浅笑。
俊美少年声音清淡温和:“此琴赠你,算是赔罪。”
夜风吹散他声音,吹过青石粼粼潭水。
绛云仙子穿过重重人群,神色认真:“你可愿做弟子?”
妇人有温柔如水眼眸,淡淡馨香,男人有坚毅面容,宽厚肩膀。
双髻女童玉雪可爱,娇俏活泼:“娘,还想吃米糕。”
妇人拉着她手:“以后每年你过生辰,们都来吃米糕好不好?”
男人将她把抱起:“青青,看爹给你买灯!咱们去放河灯。”
忽然花灯破碎,所有光彩熄灭。
被同门推下矿洞、被师父训斥、被千刀万剐,但她滴眼泪也没掉。
“下十八层地狱受刑,恐怕也不过如此。”何青青想,“就是地狱里爬出鬼。鬼要爬到人间,从此过人过得日子!”
“哐当!”花窗被大风吹开,冷风卷着雨丝灌入寝殿。
片迷蒙血光中,何青青莫名念头转,坚如磐石心稍变柔软——
雨下这大,宋师兄此时在做什,院里花架被风吹倒没有。
花窗外,夜雨潇潇。
雨丝随风飘飞,敲打千阁万殿鳞鳞琉璃瓦,时轻时重,音似碎玉。
何青青躺在冰冷玉床上,绛云仙子轻摁她脉门,将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使她保持神志清醒、神识凝聚。
这也使何青青五感更敏锐。
“原来刀子慢慢刮在骨头上,是这种声音和感觉。”她想。
何青青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
指尖却触到冰冷水面,那些倒影与满树桃花齐破
漆黑魔窟中,只剩上半边身子妇人声嘶力竭:“青青,活下去,活下去!”
子夜文殊浑身染血,背后巨石崩落,魔物咆哮。
血与火中,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神祇般黑衣青年垂眸看她,神色漠然地伸手:“跟走。”
那只手被火海淹没。
疼痛依然继续,她没有更多力气想下去。
不知过多久,仿佛比万年更久。双微凉柔软手握住她手掌,道女声温柔慈爱:
“成,睡吧、睡吧。”
何青青终于得以解脱,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黑暗中渐渐亮起道光,照亮家三口。
所有痛感被加倍放大。
眼前蒙着层血雾,依稀看见那老僧换刀、换针、洒药粉,却看不真切。
时而极痒,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面皮,吸食她血肉。若非被束缚动弹不得,她恨不得把脸皮撕下来。
时而极痛,仿佛根尖针刺进她骨头缝,却还要穿透骨头往里钻。若非绛云为她下禁声咒,她只怕要放声嘶吼。
今晚对她来说太漫长、太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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