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塞满风声,呼啸着盘旋着,让我听不见别的。我只是那么看着暮雨,一瞬不瞬的看着,从他最后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对着我晚起嘴角,到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再到他开门,关门,背影变成乌黑的门板,每一帧我都看得很仔细,记得很清楚,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拉住他,却石头般一动不能动。
也许,这只是无数悲欢离合中的一个,只是爱情对现实的又一次低头,只是两个人分手。现实逼得我无路可走,我逼得他无路可走,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都还能好好活着,至
多我不再有资格说爱他,至多我从此荒了一颗心。
那个掌印在眼前晕染开,铺了一天一地的腥红,转眼却又沉入比墨更浓的黑暗
滴着血般缺失小指的右手,没有实现的承诺,白头到老的誓言,别墅豪车的憧憬,缠绵悱恻的恩爱,所有没有完成的想法,没有成真的期待,所有我欠他的,给不了的,如此遗憾,却又莫名的安心。
真是太扯了。
暮雨左手蘸了印油,大家观摩某种仪式似的看着他,
“按了手印儿就两清了。好聚好散,各自重新开始。”叔叔在一旁说,感觉像是这个仪式的司仪,解说一场新时代的棒打鸳鸯。
没有无数狗血电视剧里情侣被拆散时撕心裂肺的场面,我们现在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誓言飘散成灰,看着世界塌陷再塌陷。
只是,两清了这个词刺激到我了,怎么会两清了,谁要跟他两清了
我最后的一点意识是我和他仍有不尽的牵扯,这样,很好。
再次睁开眼,居然躺在医院里,小李劈头一句,“安然,你有心脏病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卡了两天写到想死
没人预料到我的突然发难。暮雨愣愣地看着我抓住他的右手,随手扯掉娘亲给他织的那只浅蓝色半指手套,将整个手掌在红印台里按了两下,用力拍在账本末页,压在那个莫名其妙的5732上。
红艳艳的掌印铺了半页纸,唯有小指处空空荡荡,补不全的缺憾。
喉间涌起一阵阵血腥,我觉得世界都在翻转。
“我们清不了”我说,也可能只是想,我已经分辨不出。
清不了,我宁可欠你一辈子,也不要跟你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