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
王和甫
眼。王和甫好像什
也没有听得，闭眼睛在那里养神，但也许在那里盘算什。云山又拿过那张“草案”来看，数数上面预拟
新企业计画，竟有五项之多，而且有重工业在内，便是他这“外行”看来，也觉得五百万资本无论如何不够，更不用说只有百五十万。他忘其所以大叫起来：
“呀，呀！这里个大毛病！大毛病！非等荪甫来详细商量不可！”
王和甫猛惊，睁开眼来，看见唐云山那种严重神气，忍不住笑。但是最善于放声大笑唐云山
“四大干路”沿线。他面说，面又打开他文书皮包，掏出张地图来，用铅笔在地图上点好些黑点子，又滔滔地加以解释，末后他好像已经办完桩大事似松口气，对着王吴两位企业家说：
“赞成？孙吉翁是很以为然。回头
还可以就照这番话作成书面详细计画，将来银行开办，动手招股时候，就跟招股广告同登载，岂不是好！”
王和甫没有什不赞成，但也没有直捷表示，只把眼光钉在吴荪甫脸上，等待这位足智多谋而又有决断“三爷”先来表示意见。
然而真奇怪。向来是气魄不凡，动辄大刀阔斧吴荪甫此时却沉着脸儿沉吟。在他眼光中，似乎“东方大港”和“四大干路”颇有海上三神山之概。他是理想，同时也是实际；他相信凡事必须有大规模计划作为开始草案，和终极标帜，但如果这大规模计画本身是建筑在空虚又大规模计画上，那也是他所不取。他沉吟会儿，终于笑起来说：
“好！可以赞成。大招牌也要个。可是，们把计画分做两部分罢：云山说是对外，公开部分，也可以说是们最终目标。至于孙吉翁原‘草案’便是对内，不公开部分，们在最近将来就要着手去办。这，们公司眼前既有事业好做，将来‘东方大港’之类完成时候，们事业就更多。王和翁，你说怎样？”
“妙极！三爷划算决不会错到哪里去！哈！哈！”
王和甫心悦诚服地满口赞成着。
此时当差高升忽然跑进来，在吴荪甫耳朵边说几句。大家看见荪甫脸上肌肉似乎跳。随即荪甫站起来很匆忙地对王和甫，唐云山两位告“少陪”，就跑出去。
大客厅里两位暂时毫无动作。只有唐云山秃顶，闪闪地放着油光，还有他抽香烟喷出来成圈儿白烟，像鱼吐泡沫似个个从他嘴里出来往上腾。俄而他把半截香烟往烟灰盘里丢，自言自语地说：
“资本五百万，暂收三分之，——百五十万光景；那，那，够办些什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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